倾顾 简介:身为叱咤江湖的大姐头,谢娆被打断腿送进了医院,却遇上了真命天子。俗话说,医生有三宝:长腿细腰制服俏,谢娆刚要把这英俊的小医生吃干抹净,可没想到,他却抢先一步,对她展开了色诱。 1 谢娆进医院时,时针刚过了十二点。 她被四个戴墨镜的壮汉扛进医院,端端正正地摆在医生面前,替她看病的医生戴金丝边眼镜,白大褂下漏出一角亚麻衬衫。逆着医院雪亮的光看去,他苍灰色的眼底殊无笑意,上扬的嘴角却令他显得温和而友善。 “腿断了?”他说着,摁了摁谢娆的膝盖,谢娆疼得差点儿跳起来,他这才收回手,拿酒精擦了手,问道:“怎么受伤的?” “走路没走稳,摔的……”谢娆刚说完,他的眼神就投过来,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样闪着寒光:“还能摔出棍伤,挺有水准。” 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就冲这张破嘴也得打一顿。谢娆装傻不语,身后的壮汉严肃地问道:“医生,我们娆爷的腿还有救吗?” 写病例的手顿了顿,医生抬起眸来,视线第一次扫过谢娆的面容,那眼神精准冰冷,令谢娆肾上腺素飙升,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然而只是一瞬,他就收回了视线,平静道:“住院静养吧。” 真是个美人啊!谢娆坐在轮椅上被手下推着进电梯,还在回味那个眼神,真够带劲儿的,不知道在私底下是不是也这么辣! 等谢娆上床时,她才知道,刚刚那个名叫傅晋的医生,不但眼神辣,行动也不逊色,比如他就有这个胆量,将黑道上鼎鼎有名的“娆爷”安排在了走廊加铺的床位上。 谢娆十七岁被詹长祖推到台前,从“詹先生的跟班”到“娆爷”,只用了四年。这四年打磨了她的脾气,令她学会有困难不是打一架,而是心平气和地同傅晋商量:“医生,我腿疼,冷气吹得头也疼,真的不能将我安排进头等病房?” “抱歉。”傅晋查房时戴着口罩,身后跟着一群实习医生,隔着一层布,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都满了。” 说完,他抬起谢娆的腿,替她仔细检查。大概学医的人都有一双冷静冰凉的手,哪怕指尖柔情蜜意地划过肌肤,面上仍是淡然自若。他戴了口罩,遮住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支起一个流畅的弧度,顺着那弧度往上,长长的眼睫如蝶翼般轻盈。 谢娆看花了眼,他却忽然弯起眼来,露出一个吝啬的笑容:“谢小姐,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没有。”谢娆连忙否定。他起身,一只手还握着她的脚踝,修长的身子伏下来,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这姿势太暧昧,连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都闻得一清二楚,谢娆有些慌乱地转开眼,他却故意凑到她面前,暧昧地低语:“为什么不敢看我?” 因为天太热,因为人太多,谢娆第一次张口结舌,看着他竟想不出妥帖的词句,那只冰凉的手有些煽情地划过她的脚踝,慢慢向上,落在她的膝上。 “谢小姐,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谢娆下意识望进他的眼底,透过表面浮着的笑意,看到他内里的冰冷,她忽然顿住,然而下一刻,她惨叫一声,差点儿跳了起来。 傅晋收回手,又恢复冷淡:“替你正好骨了,这几个月都别乱跑。” 说着,他转身离去。谢娆听到几个女学生笑着低语:“傅主任又来这一招,用美色转移患者的注意力。唉,我也好想骨折让傅主任亲自治疗啊!” 傅晋……谢娆狠狠捶床,把脸埋在枕头里,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2 第二天谢娆的小弟们来探病,一群西装眼镜男把走廊堵了个水泄不通。 谢娆跷着二郎腿,一边张嘴吃小弟剥好的香蕉,一边发号施令说:“你们是不是傻啊,谢家的王八敢来找麻烦,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打,别丢了我娆爷的脸!” 膀大腰圆的小弟被她训得抬不起头,一个个乖巧得像小白兔,而谢娆就是奴役他们的大灰狼。傅晋接到投诉的时候,就看到谢娆一捶加铺的床位,恶狠狠说:“你们回去,给我打听一下傅晋什么来头,要是没有靠山,就迷晕了绑到我这里来。” 他闻言倒不怎么生气,反而有几分想笑,于是饶有兴趣地站在那里听谢娆继续大放厥词。他个子高,却被一群小弟挡了个严实,将谢娆对他不三不四的幻想听得一清二楚。 待到谢娆清了清嗓子,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就看到傅晋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还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谢娆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咳得撕心裂肺。傅晋就那么静静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泰然自若地上前,替她拍了拍后背顺气。他的手劲很大,谢娆觉得他是在借机报复。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许久,还是谢娆先笑了笑,说:“傅医生,查房啊。” “是呀,查房。”傅晋有一双桃花眼,不笑也含情,低眉浅眸地望着一个人,仿佛深情款款。谢娆平生最爱这一款男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把自己放的那些厥词完全抛到了脑后,谄媚道:“傅医生,要不这样,我给你开个私人医院,你当院长,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她满嘴跑火车,傅晋听完,好脾气地问:“金屋藏娇?” “你要是愿意当这个‘娇,金屋就金屋。” 傅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谢娆以为他心动了,刚想再接再厉,就听到他吩咐后面的护士说:“给她换药的时候不用打麻药了,谢小姐皮糙肉厚,大概也不怎么怕疼。” 他讽刺谢娆脸皮厚,谢娆可以容忍,可是他不给谢娆打麻药,简直是要杀了谢娆。 别看谢娆在小弟面前挥斥方遒,可实际上却特别怕疼怕苦,护士给她上药的时候竟然真的没打麻药,她疼得泪眼婆娑,连医生办公室都能听到她的惨叫声。傅晋坦然自若地给自己泡了壶茶,才穿着白大褂走出去。 谢娆躺在床上,看到他来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眼睛大,含着泪瞪人的时候波光粼粼,倒像是在引诱。傅晋摸了摸她的膝盖,问她:“疼吗?” “姓傅的,”谢娆咬牙说,“我早晚要揍你一顿。” “只是揍我一顿?我刚刚可是听说,你要把我吃干抹净呢。” 谢娆真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那番话,一时无语凝噎。傅晋好整以暇地坐在她身边,用指尖沾着她眼角那一颗泪珠子,凑在光下看了一会儿,评价说:“挺透亮的,谢小姐,你的眼睛保养得很好。” 他的口气就像是在夸奖谢娆的车保养得好一样,谢娆被他折腾得没脾气了,摆摆手说:“算我有眼不识泰山,傅医生,您就别折磨我了。” 傅晋没作声,谢娆闭上眼,琢磨着叫小弟来给她换个医院,就听到他淡淡地道:“做错了事儿,不表示一下吗?” “你要我怎么表示。” “不好说。” 谢娆感觉到傅晋凑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看到傅晋不知从哪里折来了一朵姜花,正垂着头别在她的床头上。 那支花小小一朵,香气却凛然而浓酣,像是随时会有蝴蝶落在那里。谢娆眨眨眼,刚想说话,傅晋便抬起眼,同她对视。 他的眼底带着苍灰色的痕迹,仿佛夜幕将晓,又似星落穹宇,面对这样一双眼,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听得到心扑通乱跳的声响。谢娆眼睁睁地看着他又朝她伸出手,替她将有些乱的衣襟整理好。 “不如等你病好了,和我约会怎么样?” 他说完,施施然起身走了。谢娆躺在那里,半晌,裹着被子把自己卷了进去,打了三个滚,这才觉得发烫的脸颊恢复了不少。 3 美人计确实非常管用。 谢娆彻底打消了换个医院的念头,死心塌地地住了下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不想回去工作,又是公款消费,小弟来请她回去的时候,她随手拽了张纸巾在上面洋洋洒洒地写张个请假条。她是詹长祖面前的红人,小弟不敢多说什么,苦着脸把那张沾了番茄酱的纸巾叠好带走。 谢娆有种逆反的女儿顶撞父亲的快乐,瘸着一只脚蹦蹦跳跳地跑到花园,枉顾“禁止摘花”的牌子,辣手摧花,抱着满满一捧回来。她脾气瞧上去大大咧咧,嘴巴又甜,和小护士们关系很好,那捧花她见人就送,等到了傅晋办公室时,只剩下一小把。 这一小把里的花每一朵都娇艳至极,是谢娆精心留下的。办公室里没有人,傅晋大概是去查房了,她左顾右盼,忽然想了一个新主意。 傅晋推开门时,身后还跟了一群实习生,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傅晋视线先扫过桌上放着的新采来的花,顿了顿才走向自己的座位。他刚坐下,一只手就从桌下伸出来,很流氓地在他腿上摸了一把。 傅晋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去,就看到谢娆冲着他摆了摆手,无声地做着口型说:“傅医生,上午好呀。” 她是几分人来疯,傅晋知道越搭理她,她就越来劲,索性装作没看到,翻开病历簿开始点名批评这些实习生。 他的声音很好听,冰凉又优雅,不像是训话,更像是在朗诵诗句。谢娆看他不理自己,笑眯眯地拽了拽他的裤脚。傅晋声音一顿,不动声色地把腿移开,谢娆再接再厉,顺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摸。 她的手很灵巧,是当年做小偷后备役时练出来的手法,就这么一路朝上,快要摸到傅晋的大腿时,终于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从下往上看,傅晋面上没有多少喜怒,薄薄的唇抿起来,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说的几个要点都记住了,明天我来检查。” 一群实习生又垂头丧气地走出去,最后一个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他们一走,傅晋便甩开谢娆的手,站起身给她让出路来。谢娆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笑眯眯地说:“傅医生,你训话的时候好帅啊。” 傅晋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他眼神很有压迫力,可谢娆皮糙肉厚,冲他抛了个媚眼,说:“你都决定要和我约会了,我来看看你又怎么了?” “谢小姐,”他说,“你是来给我送花的吗?” “是呀……” 谢娆话音未落,便被傅晋一把抱了起来,她个子不算矮,可被抱在他怀中时却显得轻盈无比,傅晋将她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掐住她的下巴。这个姿势实在惹人遐想,谢娆正摸不着头脑时,他已经凑过来,同她鼻尖对着鼻尖。 两个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一个是冷冰冰的消毒水,一个是花枝招展的“可可小姐”香水。 “花很漂亮,”傅晋说着,抽出一支别在她鬓边,谢娆还在警惕他有什么后续招式,他又说,“可比不上你。” 天呐!谢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句“撩妹狂魔”式的话是傅晋说出来的。可他神情淡定从容,倒像是谢娆自己听错了。她眨巴眨巴眼,索性更加不要脸地揽住他的脖颈,娇滴滴地说:“你觉得人家漂亮呀?” “漂亮。” “那你亲我一口。” 傅晋顿住,眼神有些莫测。谢娆咽了一口口水,眼看着他的脸越凑越近,却错开了她的唇,在她耳边低语:“香水不适合你,下次查房,我不想在你身上闻到这个味道。” 4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谢娆终于甘拜下风,明白自己不是傅晋的对手。 她早上想喝豆腐脑,自己瘸着腿蹦了出去,和老板娘娴熟地打了个招呼,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刚喝了一口豆腐脑,一个人坐在她对面,很温和地问她:“吃油条吗?” 谢娆被呛了一大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果然看到詹长祖正带着笑望着她。 詹长祖年纪大了,两鬓银灰,可容貌却被岁月赋予了优雅的风韵,谢娆愣愣地望着他,他很宽容地一笑,抽出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这些天玩儿得开心吗?” “……还好。” “玩儿够了就赶快回来吧,你不在,我就少了个得力干将。” 不见他的时候,谢娆敢在纸上和他插科打诨,真见了面,却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詹长祖对她其实挺好,亲自去给她买了两根油条,又端了碟咸菜过来,谢娆味同嚼蜡地吃完,恭恭敬敬地说:“詹先生放心,我今天就回去。” 詹长祖“嗯”了一声,又给她夹了一个咸鸭蛋,谢娆急着和他分开,一口把蛋黄吞了,咸得说不出话,就听到詹长祖说:“那个医生人不错,年轻人,总比老头子有吸引力不是吗?” 其实说他是老头子,简直要气死一堆人。毕竟有些女明星六十岁也照样明艳动人,更不要说詹长祖不过四十出头。谢娆有心拍个马屁,却实在说不出话,面红耳赤的样子倒把詹长祖逗笑了。 他捏了捏谢娆的脸颊,对她说:“送了件礼物给你。” 谢娆一瘸一拐地蹦回医院,就看到一群小护士围在她的病床前,有个和她关系好的护士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上来难掩羡慕地说:“娆娆,你男朋友真浪漫呀。” 谢娆大致能猜到詹长祖送了她什么。记得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送了她一架粉色的私人飞机,上面还印了个hello-kitty。当时谢娆看着那个巨大的猫头,一时无语凝噎,还要昧着良心说喜欢,简直能入选人生最惨痛的十大瞬间。 现在詹长祖大概终于明白谢娆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了,送的东西也正常了不少。上千朵玫瑰铺满了她的病床,挨挨挤挤,没觉得美,反而有种春运挤火车的惨状,玫瑰中间簇拥着一个礼盒,谢娆随手打开,里面果然放了一套钻石首饰,外加一条小红裙。 一群围观的护士“哇”的一声地表示羡慕,谢娆拎着裙子,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要说詹长祖是追求她,却总送一些她不喜欢的东西。男人心,海底针,谢娆无奈地问护士:“能借你们办公室给我换下衣服吗?” 小护士忙不迭地点头,忽然有个声音说:“都聚在这儿做什么?” 这个声音又冷又淡,果然是出自傅晋。小护士们一哄而散,独留谢娆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手拿着珠宝,一手拎着红裙。 傅晋扫视她一圈,问她:“追求者?” “不算是。” “那就是男朋友?” “傅医生!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是条单身狗啊。”谢娆想要扑过来,可伤了的那条腿不给力地疼起来,她脚下一软坐回床上,差点儿被玫瑰扎得喊出声,“嘶——这玫瑰没去刺儿吗?!” 她一惊一乍的样子特别有意思,傅晋上前揽住她的腰身,帮着她站起来,很体贴道:“你可以去我的办公室换衣服。” “那怎么好意思?” “信不过我?” “哪能呀!”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扭捏也没什么意思了。谢娆跟着傅晋到了他办公室,他随手一拉帘子,自己站在门口说:“你换吧,我替你守着门。” 谢娆总觉得哪里不对,刚想脱裤子,却“哎哟”一声,帘子里静了半天,傅晋听到她羞羞答答地说:“傅医生你在吗?” 傅晋忍住笑,过了一会儿,她又说:“能麻烦你,来帮我换一下衣服吗?” 谢娆的腿断了以后,上了支架不能弯曲,她的裤子脱了一半卡在膝盖上,看起来简直万分尴尬。傅晋掀开帘子走进来,很娴熟地替她把裤子脱了,又拎着裙子问她:“这个要我帮忙吗?” 脸丢得太多就没什么感觉了,谢娆面不改色地道了声谢,想了想,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扣子。她穿的病号服,蓝白条纹,桶一样大,毫无身形可言。可她解开扣子时,露出的肌肤,仿佛玫瑰花骨朵绽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里雪白的花瓣,傅晋视线移开,谢娆笑着舔舔嘴唇,很干脆地把上衣给脱掉。 “傅医生,”她甜蜜蜜地问,“你怎么脸红了呀?” “空调温度打得有点儿高。” 傅晋语调平稳,可那一抹红晕在他苍白的面孔上实在是很显眼。谢娆心里乐开了花,却又怕逗得他恼羞成怒,穿上裙子,试了试,又问傅晋:“傅医生,帮人帮到底,劳驾您?” 半晌,傅晋上前,替她拉上身后的拉链。他的指尖是凉的,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谢娆侧过头偷偷看他,他低垂着眉眼,睫毛长而舒朗,如果摸上去一定毛茸茸的。傅晋的呼吸淡淡地扫过她的脖颈,谢娆莫名红了脸,忽然说:“傅医生。” “嗯?” “送我礼物的人真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活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 许久,傅晋笑了一声,像是春天到了,一抬头,望见满树繁花如锦,雍容曼丽到了极点,让人无暇他顾。 “我知道。”他说,“我只跟单身的人约会。” 5 “他说只跟单身的人约会,是不是说明他经验很丰富?” “娆爷……” “我说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是不是显得太纯洁了点儿,他们这种阅尽千帆的人,反而不喜欢这种纯洁的,真是失误!早知道我就说我经验丰富了。” “娆爷……”小弟鼓足勇气,打断了她,“您手下留情呀。” 谢娆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个胖男人,闻言,她“啧”了一声,这才抬起脚,把那个快被她踩死的胖男人踢到一边。 男人哭得脸上都是鼻涕和眼泪,看起来又丑又狼狈。谢娆看他一眼,都觉得伤到了自己的眼睛,鄙夷道:“这种人你们还要我亲自动手,是不是想气死我!” “是詹先生吩咐说,这是谢家人,特意留给您来处理。” 谢娆天生和姓谢的人过不去,闻言一笑,上去很干脆地折断那胖子的一条手臂,胖子疼得晕了过去,她这才擦了擦手,很优雅地整整裙摆说:“谢家那群王八蛋手伸得越来越长了,敢来詹先生的赌场闹事儿,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弟们高呼娆爷威武,抬着她趾高气扬地往外走,谢娆随手拿了杯香槟,刚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慌乱地说:“快快快快快……快把我放下来!” 小弟们不明就里,将她放下,她摆摆手说:“你们都散开,别围着我!” 她穿着小红裙,坐着太师椅靠在路边,不少路过的人都回头看她。这是詹长祖名下的高级赌场,往来的人非富即贵,谢娆丢尽了脸,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儿地看着傅晋向她走来。 难得看到傅晋不穿白大褂的样子,深灰色的定制西服配珍珠袖扣,平日里冷淡的脸在潋滟的水晶灯光下,显出锋利迷人的轮廓。 谢娆微笑着打招呼说:“好巧呀,傅医生。” “不巧。”傅晋将她手里那杯香槟抽出来,自己喝了一口,说,“我特意来找你的。病人不能喝酒,你还记得吗?” “下班时间还这么敬业?” 傅晋若有所思看看她的太师椅,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啊,没有娆爷您这样的江湖地位,下班时间还得继续辛苦。” 谢娆复杂地看他一眼,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詹长祖先生最得力的干将,谢家大小姐谢娆,圈子里谁不知道?” “前面那个头衔我承认,后面那个就免了吧。”谢娆挑了挑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我和谢家没关系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谢娆垂下眼眸,直到傅晋从她身边走开,她才慢慢舒出口气,刚要冲着散落在人群里的小弟打眼色,示意他们来抬自己,就看到傅晋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一辆轮椅,问她:“愿意和我去逛逛吗?” “逛逛?” 谢娆还没反应过来,傅晋便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轮椅上。这家赌场建的时候号称是最高级的,不少熟客甚至会租借过来开宴会。傅晋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坐电梯来到楼下的宴会厅,谢娆发现,这里竟然在举行婚礼。 她看着傅晋理直气壮地推着她走进来,还递给她一杯果汁,谢娆喝了一口,问他:“你亲戚还是朋友结婚?” “不是,”他回答,“我不认识这一家人。” “……不认识你还推我进来?!” “一起热闹一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推着她直接进了舞池。一群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谢娆坐着轮椅,格格不入,偏偏傅晋一本正经地向着她行了一礼,问道:“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你高兴就好。” 谢娆放弃抵抗,把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笑起来,牵着她旋了个圈,那轮椅竟然随着他的手势转了一圈,谢娆瞪大眼,就听到他说:“特意找朋友定做的电动轮椅,现在愿意和我跳舞了吧。” 谢娆小心翼翼地摁了一个按钮,轮椅横冲直撞起来,傅晋手疾眼快地把她拽回来,她哈哈大笑,牵着他的手很优雅地旋出一个弧度。他们这边动静很大,周围的人善意地给他们空出一片场地来,傅晋望着她,她笑得很不优雅,可眼底亮得像是有星星。 一曲毕,傅晋推着她退出来,刚想悄悄离开,就有人上前,鼓励他们说:“你们很般配,真的!” “谢谢。” 谢娆刚要笑,就听那人继续说:“很难得看到像你这样开朗的残疾人,加油,生活还是光明的。” 笑容僵在脸上,谢娆面孔有些扭曲,傅晋替她道了谢,推着她匆匆坐上电梯。两人沉默片刻,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一起上了天台,风将一室的酒色财气吹开,谢娆被吹得有点儿冷,还没说话,傅晋就把外套搭在了她的肩头。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谢娆故意开玩笑,却觉得自己脸有点儿烫,“要骗色吗?” “你的色还需要骗吗?” 他说得有道理,像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勾勾手指谢娆自己就过去了,哪里需要大费周折地做其他事儿。谢娆鼓着腮帮不理他,他也不哄她,就这么自顾自走开了。 如果他不是长得这么好看,谢娆早就揍他了! 谢娆闷闷地摁着按钮转了个圈,余光忽然看到傅晋弯着腰点燃了什么东西。谢娆手忙脚乱地停下来,就看到一簇礼花冲上了天幕。 万籁俱静,夜如深海,礼花是柔软的丝绸,缓缓铺开倾泻,绚丽雍容。风轻轻地吹,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谢娆下意识想站起身,傅晋拥住她,低声说:“好看吗?” “好看……” “送给你的。” 谢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望着他轻轻咬住唇。他的脸凑了过来,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轻快至极,可两个人的手心都是汗。 许久,傅晋叫她:“娆娆。” “嗯……” “我后悔了,我不该说等你伤好了和你约会的。”谢娆没说话,眨眨眼,他一笑,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我想从今天起,就和你约会。” 6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谢娆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礼包砸中了脑袋。 礼包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会撩妹,还会耍帅。谢娆被傅晋迷得不能自已,睡觉都要笑出声。 开会时她坐在詹长祖身边,一直低着头玩儿手机,詹长祖平时对她很宽容,随便她搞什么幺蛾子都没动过怒,可这次散了会,谢娆刚要瘸着腿离开,詹长祖却点名道:“谢娆留一下。” 谢娆心里“咯噔”一声,手指如飞地给傅晋发了一条“等着我去找你”,这才抬起头,小声问:“詹先生,怎么了?” “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呀。”谢娆随口回答,又觉得太敷衍,补充道,“最近谢家人小动作很多,我在赌场看着呢。” 她说得七分真三分假,谢家人确实蠢蠢欲动,却也没严重到需要她天天盯梢的地步。她有些不安地玩儿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詹长祖笑了一声:“还是这么天真。那位傅医生对你好吗?” 心底翻起惊涛骇浪,谢娆用尽力气露出笑容,漫不经心道:“你说那个小医生?住院太无聊,同他玩儿玩儿罢了,你总不会以为我是认真的吧?”她抬眼偷觑詹长祖的神色,见他没有不悦,才继续道,“你怎么会关心这个的?” “他可不是什么小医生,斯坦福医学、金融双博士毕业,在高盛投行做到了总经理,后被邀请回国,才去医院当了一名医生。” 詹长祖说得气定神闲,可他每多说一个字,谢娆的手就握得更紧。她勉强地笑了笑,装作天真地问:“他这么有本事儿?” “确实是年少有为,不然谢先生也不会一门心思想把女儿嫁给他。” 谢娆面上的笑容彻底淡下去,她缓缓地吐出口气,终于直视着詹长祖:“你和我说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从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我就一直不敢懈怠。”他说着,露出一个笑容,很怀念道,“我只是想把事实都告诉你,免得你被他蒙在鼓里,至于最终怎么选择,还要看你自己。” 说着,詹长祖站起身,按了一下她的肩头,才含笑离开了。谢娆坐在那里,脑子里纷纷扰扰,手中握着的手机震了几下,是傅晋给她回过来的短信,说是让她待在公司别动,他来接她。 许久,谢娆轻轻笑了一下,望着远处沉沉的天幕,轻声说:“你也是来骗我的吗?” 仔细说起来,谢娆也算是出身名门。 谢家雄踞港内首富名单多年,若不是詹长祖从A国归来,还不知会霸占多久。谢娆是谢家这一辈长房长孙,本该千娇百宠地长大,偏偏她父亲是个多情种子。 他们这样的家庭,结婚先看背景实力,再看容貌性格。谢娆的母亲也出身名门,长得只称得上清秀,谢娆父亲和她母亲生下她之后,就像是大功告成似的开始花天酒地。 谢娆八岁那年,母亲因为抑郁症自杀了,临死前,借助律师分得谢氏一大笔股份留给谢娆,又将她托付给了好友詹长祖。 詹长祖想将她培养成她母亲那样的女人,知书达理,温柔和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可谢娆却长成了一个泼辣的小姑娘,自告奋勇要替他处理黑道上的事儿。 詹长祖也曾感叹过,问她:“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 她那时十九岁,头发很长,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辫,回眸一笑,又潋滟又冰凉:“因为没有人娇惯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谢家人一直没有停止过骚扰她,为了她手中那一大笔股份,屡次想接她回去认祖归宗。 谢娆这辈子,第一恨的是欺骗,第二恨的就是谢家人。而如今看来,傅晋竟然一个不落地都做到了。 她听到詹长祖的话后,不是没有想过,詹长祖故意骗她。可她清楚,詹长祖是那种言必有物,从不用欺骗的手段来得到猎物的男人。 所以谢娆仔细思考了一下,她和傅晋的第一见面的情形。 她为什么会遇到傅晋呢?因为她的腿断了。她的腿为什么会断呢?因为谢家派人来挑衅,她亲自出手,结果不小心被打断了腿。 傅晋的医院离赌场最近,她十有八九会去那里求医。 而后,顺理成章的,她认识了傅晋,两个人眉来眼去地修成正果,如果詹长祖没有出言挑破,也许未来他们还会结婚。 婚后夫妻共有财产会包括谢娆手中的谢氏股份,到时候傅晋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如果一个人的一辈子,都生活在欺骗与背叛中,那她未免太过悲惨了。 而谢娆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被推到了这样的境地里了。 7 谢娆一向是个爱恨都很干脆的人。 第一眼看到傅晋,她就觉得自己喜欢傅晋,于是去追求,去调戏,追到手了便珍而重之妥帖对待。 而如今,她知道傅晋的来意并非那样单纯,也没自怨自怜多久,便干脆地给傅晋打了个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去渺渺如烟吃饭。 渺渺如烟建在山顶,透过大片的落地窗向外看去,只觉得琼楼玉宇,却也是高处不胜寒。傅晋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束玫瑰花,递给谢娆时,眼里深情款款。谢娆本来想直奔主题,可他太会点菜,全是她最爱吃的。 谢娆闻闻玫瑰的香味,决定吃完饭再同他计较,这一顿饭吃得沉默寡言,傅晋是真正的大家风范,食不言、寝不语,平时都是谢娆缠着他叽叽喳喳,这次谢娆不说话,便安静下来了。 等都吃甜品,谢娆喝了一口咖啡,把要问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抬起头,望着傅晋说:“高盛投行工作很辛苦吧?” 和聪明人说话格外省心,毕竟都是闻弦歌知雅意,谢娆只提了一句,傅晋眉眼便冷淡了下来,从容地问她:“你都知道了?” “学历高,人又好看,资历也完美无缺,你到底为什么要为谢家卖命?” “你也知道,我学的是金融和医学,这两门学科要求的,一个是奉献精神,一个却是锱铢必较。”傅晋交叠双手,微微一笑道,“谢家给的价格合适,而且曾经对我有恩,既算是生意,也算是报恩。” 原来是谢家不知道哪一次发了善心,偏偏落在了他头上。谢娆心底又酸又涩,喝了一大口咖啡,舌尖被烫得发麻,连眼眶都有些发红,她故作镇定地一笑,聊家常似的继续问:“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我上钩呀?” “可以这么说。”傅晋回答得干脆,让谢娆实在很想打他,她左顾右盼半天,傅晋竟然很贴心地递给她一杯红酒:“想泼的话,用这个吧。”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讨厌?! 谢娆被他气得喘不过气,举起红酒想泼,到底放下了。 “我舍不得。”她说,“我不像你们这么干脆,喜欢和不喜欢都在一念之间。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很喜欢很喜欢,哪怕他欺负我,我也不会在意。” “可我忍受不了欺骗。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她的抑郁症本来已经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渐渐康复了,可我那位父亲,为了他的情人,骗着我母亲签下离婚协议,才会让她彻底绝望选择了自杀。” 窗外灯火如昼,点燃了整个夜幕,看起来潋滟如花。谢娆眼底的那颗泪明亮又剔透,盈盈地坠在那里,傅晋想要替她将那颗泪擦去,手握紧成拳,终究只是静静地放在腿上。 “所以,你要和我分手?” “是,我要和你分手。” “如果我挽留你呢?” “那你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关于你的欺骗和隐瞒。”谢娆望着他,像是满不在乎,可眼底分明写着期盼,“你可以吗?” 良久,傅晋低声说:“不是现在。” 谢娆垂下眸去,忽然笑了一声,她将傅晋送她的玫瑰抱在怀中,从傅晋身边擦肩而过,忽然又回过头来,淡淡道:“那我就只能讨厌你了。” 8 谢娆把傅晋的电话删了之后,又把他送的那辆轮椅扔了出去。 一群小弟守在门口,担惊受怕地问:“娆爷,您这轮椅是要扔了吗?” “是,给我扔了,越远越好。” 谢娆闷闷地说,又开了一瓶红酒喝了个天昏地暗,等她清醒过来时,自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半天,忽然诈尸似的跳起来,光着脚跑出去拎着小弟的衣领说:“给我扔哪儿去了?!” “娆爷,您说什么?” “我的轮椅!” 谢娆急得跳脚,小弟这才恍然大悟,谄媚道:“您说让我扔远点儿,我开着车扔到海边的垃圾场去了。” 这群小弟平常也没这么勤快,这次的手脚倒是麻利,谢娆松开他就往外走,却被小弟们拼死拦了回来:“娆爷,这都十二月了,您光着脚穿着睡衣出去会被冻死的呀!!” 谢娆到底转回来,胡乱套上衣服开着车往海边去。她其实说不清自己要做什么,开到垃圾站门口便愣住了。看门的大爷走过来敲了敲车窗,问她:“你找谁?” “我找……找辆轮椅。”谢娆咬咬牙,这才觉得三魂归了位,“我不小心把一辆轮椅给丢了,挺贵的,就想问问能不能找回来了。” “什么时候丢的?” “昨天。” 大爷这才放行:“你往海边走走,昨天的垃圾都堆在那里呢。” 谢娆匆匆道了声谢就往海边跑去。别看她皮糙肉厚,骨子里却还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她有轻微洁癖,过去连垃圾都要家政阿姨给她倒,可现在小羊皮靴子直接踏在污水里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座垃圾站很大,站在垃圾山里,谢娆忽然觉得自己渺小极了。她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忽然瞥见海里一起一伏飘着辆轮椅。 从海里捞回来总比从垃圾山里寻宝来得容易,她跑过去,却发现轮椅离岸有些远了,不下水根本捞不到。腊月的天气,朔风如刀,吹在脸上割得人生疼,谢娆犹豫了一下,脱掉外套就往水里走去。 海水冰凉刺骨,水里海漂满了垃圾,被海浪一拍,纷纷簇拥在谢娆的身边。她顾不上冷和脏,执迷不悟地往轮椅的方向走去。等她终于把轮椅给折腾上岸,已经筋疲力尽。 她想哭,却又连忙拿起扔在岸边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轮椅。轮椅沉默地望着她,她也沉默地看着轮椅,许久,擦了擦眼泪说:“不会再扔掉你了。” 天是苍灰色的,从地平线一路蔓延到世界的尽头,她站在岸边,被海风吹得浑身冰凉。她没力气走,只好坐在轮椅上,轮椅没了电,安静地承载着她,她把头靠在椅背上,轻声说:“我还是很想他。” 她还是很想他,想到甚至想要原谅他的欺骗和隐瞒。 可是总有些事儿是梗在心底的一道坎,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走过去。 风刮的更凶,谢娆闭上眼,只是觉得很冷。有人轻轻地抚上她的面,她心中漏跳一拍,睁开眼,却看到詹长祖站在她的面前。 “娆娆,”詹长祖替她擦掉眼泪,柔声道,“嫁给我吧。” 谢娆知道,詹长祖喜欢的,是她的母亲。当年她看《倚天屠龙记》,杨不悔嫁给了殷梨亭,那时她年纪不大,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人生转了再转,到头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期盼的了,亲情、爱情,她一样不剩,嫁给谁似乎也没有什么分别。 很久很久,久到青丝如雪,海天一色,她终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好。” 9 婚礼很快就筹备起来。 谢娆满不在乎,除了定做婚纱时亲自上阵量了尺寸,其他时间都缩在家里看小说。她也老大不小了,偏偏爱看言情小说,男女主角历尽艰辛终成正果,她看得冷笑连连,一拍桌子评价道:“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如果相爱就能在一起,那世上哪来这么多痴男怨女? 抱怨完,她继续看,还给了作者大笔的打赏,别人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她却每天夜里不睡,白天人事不省。 小弟们汇报给詹长祖,詹长祖轻轻一笑,摇摇头说:“她心情不好,由她去吧。” 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要举行婚礼了。谢娆还算是有责任心,记得自己是新娘,得早起化妆,恋恋不舍地关了手机,闭着眼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窗外有星星点点的光,大概是萤火虫,她沉默地望着那些光忽高忽低,忽然掀开被子坐起身—— 哪有萤火虫会飞得这么有规律,还能打摩斯密码的?! 果然,那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谢娆打开窗,就看到傅晋站在楼下,一面拿着手电筒打摩斯密码,一面抬着头望她。 谢娆本想立刻合上窗户,却又有些不舍得,矛盾地挣扎了一会儿,她索性就倚在窗边沉默地望着傅晋。 傅晋似乎瘦了一些,本就清癯的面孔越发棱角分明,谢娆茫然地想,他瘦了关我什么事儿? 可心比她的理智更诚恳,干脆利落地疼了一下,谢娆咬咬牙,还是问:“你来做什么?” “娆娆,”傅晋同她对视,柔声道,“我来邀请你和我一起私奔。” 谢娆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刚要合上窗户,就听到他接着说:“我把谢氏收购了。” “……什么?!” “我和詹先生联手,把谢氏收购了。”傅晋语调平静地说,“我那时说不能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正在暗中策划收购谢氏,詹先生的意思也是让我不要告诉你,免得打草惊蛇。” “现在我终于成功了,能够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娆娆,接近你虽然是谢家人授意,可爱上你,却是我的心自己做地决定。” 他说着,松开了手里握着的袋子,万千流萤自袋中飞出,点点如星,映亮他英俊的眉目。 “我爱你,娆娆。” 谢娆捂住嘴,许久,忽然甩掉鞋子,踩着椅子跳了下来。她住在二楼,傅晋被她吓得心跳加速,上前猛地抱住她,两个人在地上滚了滚才停下来。傅晋刚想开口,谢娆就勾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很是凶猛,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停下。傅晋摸摸嘴角,听到谢娆放声大哭。 “傅晋你这个混蛋!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她哭得声噎气堵,像个孩子一样,傅晋心中柔软,轻声说:“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吗?” 谢娆闻言,一边哭一边站起身,拉着傅晋往外跑,傅晋忍笑问她:“去哪?” “先私奔再说!” 萤火中,她眉目如画,哪怕哭得满面泪水,仍美得如同奔赴一场盛大的婚礼。 傅晋望着她,想到很久以前,在孤儿院里看见了她和她母亲。那时他又瘦又小,混在人群里悄悄地望着她,她美得像是公主,却亲自用手帕替他擦去嘴角被打破的血迹。 他说回来报恩,却不是为了报答谢家,从头到尾,他的目标,都是谢娆一人。 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傅晋牵住谢娆的手,那样紧,紧到再也不愿松开。 10 书房里,詹长祖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起来。 管家站在一边,问他:“先生,明天的婚礼怎么办?” “延后吧。”詹长祖道,“本来就是给他们两个准备的,既然他们决定私奔,那就没办法了。” 他说完,看管家还站着不动,摇摇头说:“你真以为我那么丧心病狂,要娶娆娆?我照顾她这么久,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这次,也不过是为了替她试试傅晋,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托付。” 许久,他叹了口气,轻声说:“如果我当年也有这么勇敢,那该有多好。” 岁月吹开涟漪,吹散了过往,总有什么东西念念不忘,却又不曾褪去。 而未来正好,如朝阳初升,如蓓蕾初绽。 特别声明此篇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请作者会员发布小说及论坛帖子作品时,严格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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