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鹄岚 编辑:商陆 人的一生遇到过许多人,或许只一面便定了此生的所有缘。无论是结缘或者缘灭,命中自有定数。但想要为一个人哭,为一个人笑,天不能定,唯有真情能动人。—— “各位客官,今儿个讲的这事,可是关于那顾大将军,话说回来,那大将军少时可是名满京城,活脱脱一鲜衣怒马少年郎” “好好的世袭爵位不要,反而去当大将军,你们说奇不奇?” 说书先生故意拉长了调子,等到众人催促时,才缓缓开口“这更奇的是那沈府大小姐” 一女子身着红衣,静坐在角落,听到这话时,看了一眼先生,继续听道. “这沈府大小姐啊,据说可是那顾将军的妻,那将军战死后,这大小姐二话不说直接去开了个酒铺子,就在军营不远,再听说这老板娘终日借酒消愁,日日饮用烈酒,不像是在等将军,反而像是在等谁” “先生你就说说,别卖关子了,这老板娘到底在等谁啊?是不是负了我们顾将军?” 角落里的女子曲起手指,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听到台下人这话时,似乎觉得太过无聊,站起身,手腕上的一点红露了出来. 店小二瞧及揉了揉眼睛,想要再仔细看发现衣袖早已放下,只剩下一袭红衣和桌上的酒杯. “诶!这位客官慢走啊!” 说书先生望着那红衣怔愣片刻,随即笑笑,回了那人的话“说不定,等的是哪家少年郎” —— “这老板娘啊,据说手上还印有一点梅” 庆历三十年,冬. 今年的冬天太冷了,隔壁李府的小鸟儿不叫了,长安街的那条阿黄也没了踪影,似乎只剩下望不到尽头的白雪. 阿爹每日上完早朝后,搓手哈着气,笑着和阿娘讲家中琐事. 但不知道何时起,隔壁的李府不见了,只记得那马鞭扬起的声音和李小姐的哭喊声. 那时候我问爹,他们去了哪? 阿爹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 同年,顾将军班师回朝. 【二】 “阿黄啊,你可少吃点吧,醉香楼的旺财也没有你吃的多,知道那之前的李府的小鸟儿怎么没的吗?” “那都是一口一口吃没的啊” 我蹲下身子喂着阿黄,絮絮叨叨地说,阿黄嘴里含糊着食物,发出“呜呜”的敷衍声. 我无奈叹了口气,继续给阿黄顺着毛. “李府那小鸟儿?” “对啊,李府那小鸟儿,以前阿黄可喜欢跟它玩了,但是李府小姐不让,阿黄那阵子可郁闷了呢” —— 等等…?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来声者. 他模样当真生得好看,尤其是眼神似笑非笑,抬眼望去,竟是像星辰融进去般耀眼. 我定了定神,神色淡然询问道“阿娘喊我们回家吃饭?” 他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嗯”了声. 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问何时搬到这里,仅一句李府鸟儿,这是我与顾长卿的第一次碰面. —— 阿娘见我回来嗔道“你这孩子,长卿一路奔波,刚回来就得去找你…” “阿黄吃些了吗?” 我摸摸鼻子,应承道“吃了” 转头看向顾长卿,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乖巧有礼. 忍不住笑了出来,顾长卿对我眨眨眼,没说话. —— 为顾将军洗接风尘这等事,本不应沈府来做,但阿爹和顾将军在宴席上杯酒言欢这场景,着实让我愣了. 似是多年相识,又似相见恨晚. 顾长卿在旁边坐着,摆弄着手里的茶杯,看着这一幕,眸中映着笑. “沈相是个好官.” —— 是好官而不是好人,仅一句,立场早已分明. 听及此言,我深深地看了顾长卿一眼. 此人,不容小觑. 没等思索完,我拿起茶杯,喊住顾长卿,那话却没说出口,只见顾长卿已重新倒满茶,对着我,将茶一饮而尽. 【三】 京城里的消息流动地太快了,顾长卿刚搬来,贵女宴请的消息便往沈府送,一个接一个的信,女儿家的矜持倒是麻烦到了我. “小姐,这是林小姐的信” 今日第三封信,我心里默数着,心中烦躁却早已抑制不住. “小姐…!” —— 没等双鲤的话出口,我便一溜烟跑到顾府. 刚进去便看见顾长卿倚在树上,嘴里衔着狗尾巴草,双手抱着头,这派悠闲的样子着实气到了我. “顾大少爷,小的问您一句,您可有时间赏脸去林府赴宴?” 话音一落,顾长卿便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地,伴随着疑问“宴请我?” 这少有的疑问莫名让我心平气和. —— 瞧他说着这话的同时,我又重新看着顾长卿,想着府中那些信,不得不感慨果真是蓝颜祸水. 顾长卿笑了笑,怕是已经猜出来林小姐用意,没再继续讨论此事,而是转而问向我“喝酒吗?” —— 这话锋转得太快,我睁大眼睛,没等反应过来,本想拒绝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对不住了,阿爹”我默默地想. —— 酒意入了喉,辛辣的快感蔓延,思绪混沌却清醒,虽未尝过酒,却依着感觉是好酒. 可惜再好的酒也抵不住一杯倒. “沈徽音…?” 顾长卿看着已经倒下的沈徽音,怔愣了片刻,竟是没再说话. —— 后来那酒我百般寻求,不知为何,顾长卿也始终没让我再碰. —— 林家小姐的宴会上,各家美人谈笑风生,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得飘向顾长卿. 低头不语,眼神紧紧盯着醉香楼的芙蓉糕,只当做没瞧见这一幕,戏虽好看,可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顾兄如此才情,不知可否有心悦之人?” 林家公子朗声道,我看了一眼攥着手帕的林颜,也开始好奇起来. 顾长卿这般性子的人,究竟是何方女子可以让他喜欢? —— 顾长卿顿了顿,垂眸轻声说“在下早已有心悦之人” 场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公子没再问是谁,林小姐的帕子捏的太紧,美人脸上的笑也僵了. —— 顾长卿仿佛没事人儿般,再添了句“那是打小就喜欢的” 没忍住抬了头,满场静寂,又看着顾长卿,不得不纳闷道 “一个个美人,竟没一个瞧上眼,顾长卿倒是个怪人” —— 此事最后,是冷冷清清的沈府. 【四】 庆历三十四年,夏 “顾长卿?” 我一脸困顿地望着他,鲜红锦缎衬的少年愈发英姿,眉眼是散不尽的风流,如白玉般瓷净. 可惜问题是我的衣服色系和样式与顾长卿无二. —— “沈徽音,还不走?” 顾长卿没回答这巧合,我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 乞巧节已至,街上行人匆匆,大小花灯琳琅,吆喝声四处响起. “诶!这位客官!能否来小店坐坐?上好的酒已备上,特色招牌菜已经整上,就等客官去品尝!” “好!” 没等顾长卿话出口,我便抢道回答,却没敢抬眼去瞧他. —— 没等进入那店门,早已被人群冲散开,临时约莫瞧见顾长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没心思想这些了,准备起身去寻顾长卿时,却发现一双靴子在眼前. 我想也不想地出声“顾长卿” 耳畔还是那熟悉口吻 “我在” —— 我拉着顾长卿的袖子走,在那酒馆面前停下,顾长卿沉默几瞬,认命般走了进入,这次我看清了. 顾长卿果真无奈叹了口气. —— 寻常夫妇牵着孩子,少女偷偷望着心上人,酒馆噪杂声不断,临安河上的花灯点点,天上星子汇聚成光洒落在水上. 拿着酒杯,香气传入鼻中,禁不住诱惑,却抵住了顾长卿的美色,一饮而尽,醉意再次浮现. 昏睡前听到了顾长卿的话 “沈徽音,我心悦于你” —— 乞巧节为证,这杯酒为缘,是顾长卿与沈徽音之间扯不断的红线. 【五】 庆历三十八年,冬 与初见顾长卿时一样的寒冬,点点红梅绽放,顾长卿牵着我,一步一个脚印,油纸伞遮住了雪,却仍有些落到了发梢和衣领,就像是白头到老. 我停下来,替他理好衣领,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叮嘱,忍不住笑道. —— 顾长卿奔赴边疆时,没有挽留没有出声,只是离别. 正如同阿黄不是沈府所有,顾长卿也不仅是我的顾长卿,他是顾侯,更是天下百姓的顾将军. 但我知道,我的顾将军,他一定会凯旋. —— “大师…?” 为顾长卿祈福时,我看着叫住我的悟净大师,不解道. “施主命中有一变数” “敢问大师,是何…?” “是缘,是劫,是福亦或是祸,不可透露,阿弥陀佛.” —— 战事愈发激烈,心中不详预感笼罩,顾长卿会是如何… 看着长安街的那家酒馆,我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 可一切都太迟了…… 血腥味充斥沙场,一声又一声的喝起,刀剑声马蹄悲鸣声响彻天空. “将军…!!”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没有人回应,只剩下顾长卿跌落马的声音. 最后一场战役,顾长卿和将士们以血肉之躯,换回了这边疆久违的平静. 【六】 又是一年冬天,我想着刚才说书先生的情节,明明已经是听过多次,可鼻子还是蓦然发酸. 我拿着今日的酒,走上楼去. 入目是顾长卿的睡颜,苍白却又紧锁着眉头,我轻轻舒展开,装作不满的嘀咕道. —— “顾长卿,你怎么还不醒啊,老娘当年在悟净那门口跪了三天,才换回来这法子来救你” “你说说你,当初干什么不行,非得去当将军,当就当吧,小命居然还玩没了,可真是出息” “茶馆那说书先生,今儿个又在说你逝世这消息,不过今儿的情节可比以前好多了,不枉我给花夭那酒” “算了算了,你继续睡吧,大不了等明年我再改嫁那许公子” 说罢转身离去,没瞧见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 “咳咳…” 我猛地停下,却不敢回头,怕只是一场梦,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同一场梦,我怕这梦醒了,见到的顾长卿是仍未醒来的他,等到那声音再次响起时,我回头不禁哽咽道“顾长卿…” —— 你看,窗外梅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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