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端时间才舒展枝桠的它们，现在已经枝繁叶茂了。 树叶，荫染了道路的两旁。 方焱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愣神。 在他的视线交汇处，是随风摇晃的梧桐树。 身边的桌上，放着一张喜帖。 红的，刺眼。 屋内雪白的灯光让方焱下意识的眯着眼，他坐了很久了。 久到，一夜都过去了。 窗外昏黄的路灯打在玻璃上，又折射到他的脸上，晕染出一种光暗交错的感觉。 而方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屋外那被灯火穿透的梧桐树下，那里是梧桐树的影子。 窗户，是开着的，窗外的温度方焱自然是能感觉的到。 不算太凉爽的夜风阵阵吹过，带起枝叶飞舞的同时也将时间裹走。 恍惚间，方焱好像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 天，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把黑夜和白天区分开来。 深吸了口气，合上了酸涩的双眼，方焱转身洗漱了。 从天空的情况来看，今天，天气应该不错。 方焱希望天气好，又同样不希望天气好。 心里复杂的方焱收拾着自己，也在拖着时间。 等磨蹭到十点的时候，一身西装的方焱站在了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衣冠得体，气宇轩昂，就是脸色不太好。 揉了揉还算帅气的脸，方焱对着镜子挤出一个苦笑来。 可这个笑容实在僵硬的很，看着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自在。 “算了算了，不笑就不笑吧，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啊。”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自嘲的说着。 手腕上，带着手表，西服，被熨帖的整整齐齐，皮鞋，更是擦的倍儿亮。 一身穿搭再配上方焱一米八的个子，效果自然是不用说的。 拿起柜子上的车钥匙，方焱带着那张红的刺眼的请帖下楼了。 车，驶入了车道，淹没在车流中。 四周的景物在倒退，方焱放下了半张车窗。 在他的右座上，是那张请帖。新娘的名字很亲切，他也很熟悉。 “新郎乔翰，新娘赵玥。” 除去时间地点，多余的字已经被方焱忽略了，拿到请帖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赵玥两个字。 这是个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名字，是他醉酒时轻声呼唤的名字。 喜帖，是烫金的，看起来蛮高级的样子。 可方焱，却觉得这张喜帖烫手。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她都要结婚了。 车内的音乐被方焱随手拧开，平日舒缓的音乐今天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内心的复杂。 他现在是什么感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堵的慌。 黑色的轿车在车流中穿梭，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 门口一片喜庆，红色的气球门高高挂起，上面贴着横幅。 “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中间，依旧是那两串名字。 抿着嘴，绕开了门口迎接客人的新人亲戚，方焱踏入了大堂。 四周尽是吵闹和笑声，一言不发的方焱就好似踏入人间的孤魂。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摆放在显眼处的海报，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厚鼓鼓的红包放在收礼的桌子上。 轻声说了一句，方焱，同学。 没做停留，他便进入了那更为吵闹的主厅。 他的请帖上，写着邀请老同学。 等他在放了名牌的桌子上坐下时，他才发现四周的脸都是陌生的。 呼，这样也好，起码没人认识他。 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方焱把视线又汇聚到台上。 一张张新娘新郎的照片滚动播放着，方焱只是盯了几眼就又收回了目光。 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初上学的时候。 …… 方焱和赵玥是初中认识的，他，算赵玥半个男朋友吧。 嗯，只能算半个，因为他们从来没说过要在一起。 方焱初中的时候个子不高，带个眼镜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相比于男孩，女孩初中的时候发育往往比男孩好一些。 所以在方焱初一的时候，他差了赵玥小半截。 方焱自然不可能是一入学就认识赵玥的，准确来说，他们初中就不怎么熟。 他知道班里有这么个女孩，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很安安静静的。 这是方焱对赵玥所有的印象了，他是个天性活泼的孩子，自是怎么跳脱怎么来。 初中的时光在书卷翻动间流走，方焱的身高也是突飞猛进。 等到拍毕业照的时候，他已经要站在最后一排了。 初中，只是他们两人认识的开始。 真正让两人熟悉起来的，却是高中了。 因为热衷于玩耍，方焱的成绩自然是不可能好的，但也不算差。 成绩稳稳当当的进了他家当地的一所公立高中，被分到了实验班。 揣着不一样的心情去报名的时候，他又见到了赵玥。 留着短发的赵玥正拿着报名单排着队，在她前面是黑漆漆的人群。 发觉迟到的方焱几步走到赵玥身后，“咦？你也在这读啊。” 听到声音的赵玥下意识的回头，正好对上了少年温和的笑。 不知怎得脸发烫的她点了点头就又转回了身，把头往下一垂就不在言语。 方焱耸耸肩，又用目光去寻找他熟悉的面孔了。 因为在他眼里，赵玥的长相只能说是一般。 蛮耐看，但他也没怎么认真看。 只能说长相一般，不漂亮，但也绝对不丑。属于中等偏上的长相。 可能打扮一下会更漂亮些，但这跟他没关系啊。 直到坐在教室的后排，方焱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他的同桌。 不是别人，正是赵玥。 “蛮巧啊，没想到跟你分在一个班了。”同班同学有个熟人方焱还是高兴的，他和善的笑了笑，收拾起了东西。 赵玥“嗯”了一声，两人就开始各忙各的。 时间总是往前推着，像有什么东西赶着似的，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没感觉罢了。 两人是初中同学，又是同桌，经过几周的相处到也熟悉了起来。 方焱觉得女孩很好，嗯，就是单纯的觉得女孩性格很不错。 她笑起来是那种柔柔的，不怎么出声的笑。 对此方焱是比较好奇的，那时他最能干的事情就是给赵玥讲笑话。 虽说水平不怎么样，但好在倾听的对象笑点低。 他总是能用几个简单的笑话逗得赵玥笑出声来，然后自己就跟着傻乐。 青春就像擂鼓，一方拿着鼓槌宣泄感情，一方躲在鼓中蒙耳窃喜。 方焱到现在依旧记得，他有个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忘却的下午。 他们学校分文理，但科目照常上。 他们是理科班，政、史、地，属于非必要科目。 在高一的时候会涉及，但也都是可听可不听的。 那是个午后，一个春日的午后。 他和赵玥两人的座位在窗边，中午没休息的方焱一进教室就没精打采的。 对于这种不重要的课，方焱觉得这就是用来向来放松自己的。 跟赵玥打了声招呼后，方焱就倒头睡下了。 微开的窗户将挡光的窗帘吹起，上下浮动的窗帘把四周染的忽明忽暗。 枕着胳膊与周公唠嗑的方焱自感是无比舒适，窗外阳光正好，美滋滋睡一觉简直是人生幸事。 迷糊之中，他感觉有只手在他脸前瞎晃。 美梦被打扰的方焱凭借着多年打球积攒下的反应力，伸手一拽，就把那只捣乱的手抓到了手中。 “你！”女孩小声的惊呼响起。 方焱迷茫的睁开眼，映入他眼中的是女孩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和不知不觉爬上脸颊的红霞。 阳光露了一缕撒在女孩的侧脸上，给女孩晕出了一份暖金色。 方焱从没见过这么暖的阳光，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心里早就如同乱麻，可莫须有的“尊严”让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傻愣着。 如果我呆住，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大脑的想法直接反映到动作上，方焱抓着赵玥的手直接压了下来。 “别闹，我瞌睡。” 话语里的宠溺他自己都没听出来，因为他紧接着就抓住赵玥的手趴下了。 要取方焱桌上地理书的赵玥傻呆呆眨了眨眼，然后很快就把头低了下去。 只不过她的手，就任由方焱抓着。 方焱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如同擂鼓。 他觉得手里热热的，暖暖的。 好似手心里，握着块暖玉。 …… “首先欢迎在场的来宾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我们这对新人的结婚庆典，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帅气的新郎——乔翰！” 司仪的声音把走神的方焱拉回了神，方焱松了松领带，看向那个胸前带着花的新郎。 嗯，西服没我的好，个子也没我高，长得也没我帅，身材也不行。这不是没我强嘛。 方焱心里悄悄嘟囔着，但他又一顿，不对，终究是自己不如他啊。 “谢谢大家能来参加我和赵玥的婚礼，十分感谢！今天祝大家吃的开心玩的尽兴。” 台上新郎讲着礼词，方焱眯眼坐在下面，有的他听进去了，有的他没听进去。 流程，依旧在进行。 他觉得自己应该拍桌而起，去把赵玥抢回来。 但他终究只是觉得，也只能看着，脑海里想些不切实际的梦。 他看到了一袭婚纱的赵玥被新郎抱上了台，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新郎的父母坐在椅子上，充满皱纹的脸上此刻也尽是笑意。 是啊，这样的女孩，长辈们都会喜欢的吧。 他知道，下面就是新娘喝改口茶了。 司仪递上了盛着茶水的杯子，赵玥喝过后甜甜的朝新郎的父母喊道：“爸、妈！” 两位老人此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应答着一边掏出个大红包来。 方焱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他抿了口杯子里的水，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塞入嘴里。 麻木的咀嚼几下，他又抬起了头。 新郎新娘一起倒了香槟塔，交换了结婚戒指，然后是甜甜的一吻。 一切都在甜蜜和浪漫的氛围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四周都是拍手叫好的掌声欢呼声。 音响里放着喜庆的音乐，司仪也送上了真心的祝福。 他这桌熟人没看到一个，可能初、高中的同学玩的好的也就那几个，应该大部分都是大学同学吧。 当然，也有可能喊了他熟悉的人，只不过没来罢了。 方焱自顾自想着，思绪又被扯远了。 方焱是个好动的，男孩子嘛，总是对球类运动感兴趣。 打篮球几乎是方焱课间活动的首选，叫上三五个同学，随手投几个球。 赵玥是看过他打篮球的，起码他记着。 那是次友谊赛，他们班打篮球的同隔壁班一起凑了一波打全场。 来回的奔跑能量消耗自然很大，一轮下来他已经是浑身出汗了。 拿半袖擦了下脸，在叫喊中转身回防的方焱忽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玥笑眯眯站在场边，一只手挡着反光的太阳，另一只手上握着瓶水。 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赵玥伸手朝他挥了挥，又张嘴说了什么。 虽然距离远，又只是转瞬一瞥，但方焱看清了。 她在跟自己说，加油。 莫名的动力充满了全身，他高喊一声夺下了对面的球，瞬间带球反攻。 加速，过人，起跳。 投了几分方焱忘了，总之是进了的。 他的朋友们欢呼着把他抬起，他拿下了关键的一分。 可他的心却并不在球场上，自从进球后，他的目光就一直盯着那个举手冲他晃着的女孩。 他离开人群朝赵玥的方向小跑过去，身上带着炽热的风。 耀眼的光和女孩抬起的手，晃得方焱有些目眩。 “呐”赵玥把手里的水递到了方焱手上，眉眼带着笑。 “呵。”方焱轻笑一声，嘴角裂开一个好看的弧，拧开水喝了起来。 远处是吵闹的人群，面前是安静的少女。 …… 许是被记忆中少女的笑灼了神，方焱一声不吭的取过桌上的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人在意方焱的动作，大家都自顾自的吃着。 稍抿了口，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 他已经很久没喝过白酒了，早些年喝酒把胃伤到后他就再也没喝过白酒。 久违的味道唤醒了胃部轻微的抗议，不过方焱没在意。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以前的事情如同走马灯般不停闪过。 他想起了上学时组队去爬山，赵玥笑嘻嘻的站在山顶吹风远眺。 他就在一旁看着女孩被风吹起的衣角，脸上都是柔光。 后来直到拍毕业照的时候，方焱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赵玥已经占据了他心中很重要的地位。 看不见会想，做梦会梦到，她笑了会跟着开心，她难过会哄她。 他是喜欢她的，一直没变过。 不过运气并不会一直都光顾他，大学，他们不是同一所。 甚至可以是说，相隔甚远。 他一直都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怕，怕失去，怕两人变得尴尬。 可方焱后来才明白，机会，就是被自己拖没的。 两人上大学之后都有了自己要忙的，联系也还有，只是没了当初的那种热络。 关系，就莫名变得不咸不淡起来。 好在，两人的家还是在一个地方的。 放假的时候，过年的时候，总能见到的吧？ 其实方焱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什么，他只是怕说了会失去。若是赵玥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当初偏偏对自己那样呢，但要是喜欢为什么后来又平淡了呢。 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难解，谁又说得清呢。 后来他们那帮同学趁着过年的时候出去玩，赵玥也去了。 结束后方焱回到家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赵玥聊着，从东扯到西。 直到方焱问起赵玥在大学怎么样一类的云云，她说挺好的。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方焱鼓起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 “有了。” 方焱的心忽然慢了一拍，会不会下一句就是笨蛋是你啊？ 带着百分之九十九的绝望和百分之一的希望，方焱又开口了。 “你们班的？”“社团学长。” 方焱呆呆的看着简单的四个字，心里本就低到不存在的幻想也全被打破，他张了张嘴，不知想说点什么。 一种难言的酸楚在心上蔓开，如同决堤江水，无法停止。 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他也不知自己能说点什么。 无声的张嘴又合上，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楚越来越浓，他抬起头，哭了。 他一边哭一边打字，“是嘛，那恭喜了，对了，人怎么样啊？……” 方焱也忘记自己当初都问了什么脑残问题，他就记得自己一直在哭，好像心上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出去了一样。 等对面没有回复的时候，他去洗了把脸，望着窗外出神。 …… 方焱咧咧嘴，又喝下口白酒。他不知怎么就想起这些来，他的思绪总是乱飞。 台上新郎新娘走完了流程，下来每桌轮流敬酒。 轮到他们这桌时，新郎已经喝了不少了。 “这桌都是老同学了，那就是自己人，可要手下留情呀。”新郎笑嘻嘻的说着，把杯子举了举。 祝福的声音依次响起，方焱随人群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一起端着酒杯。 新郎新娘一起谢过重人，在欢笑声中碰杯饮下杯中的酒。 等新郎的目光投向方焱时，方焱笑了下，举杯，把半杯的白酒一饮而尽。 “兄弟海量！”新郎颇为豪气的笑道，可他话音还没落，方焱又倒了一杯。 赵玥现在才认出那个仰头喝酒一言不发的男人是方焱，她笑了下，“好久不见。” 方焱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嗯，好久不见。” “这是……”新郎明显被方焱喝酒的气势吓到了，哪有说一句话就仰头干了的？ “我、我初中高中同学，同桌，老同学。”方玥柔柔的笑道。 等方焱喝下第三杯的时候，他笑了。 “恭喜。”说完，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十年的女孩。 今天，她可真好看啊。 “兄弟运气不错，好好珍惜。”满身酒气的许淼慢慢坐下，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那个社团学长，无关紧要了，他也不想知道。 没人看见，背过身的新娘，脸上是什么表情。 感情这东西，说不清的不是？ 没人晓得当初方焱有多喜欢赵玥，他自那之后一直单身到了今天。 也没人晓得当初赵玥喜欢过方焱没有，她当初被他抓住手的时候并没有抽出来。 可能怪他胆小，可能怪她没等着。 赵玥转身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的男人，当初那个球场上挥洒汗水欢呼雀跃的男孩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眉宇间也可见当初的俊气，其实，他挺好看的。 赵玥嘴唇微张，好似说了声珍重，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新郎新娘并为久留，二人又前往下一桌了，也没人在意刚刚的插曲。 …… 方焱开车来的，那张烫金喜帖就放在右边座位上，周围的景色飞速倒退。 新娘的名字很亲切，也很熟悉，她也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 他孤身一人坐进了那张写着“同学”的席位，都是陌生人，也好。 主持人在他进来时就已经在进行着热场的环节，说着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新郎新娘上台时他还是愣住了，他也曾经想过把她牵上台。 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一眼，女孩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在台下呆呆望着，连同他的回忆一起锁在角落里没敢露面， 当时的他想不到今天，错过的人回不到从前。 当时的她静静坐在他的右手边，就像坐了整个世界。 …… 方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环顾一圈后走了出去。 街上吹着风，也把酒精占据大脑的他吹醒了一些。 他不敢呆下去了，在酒精的引导下他不知自己会做些什么。 路边的树叶被风吹落，嫩绿的树叶滚到他脚边，他整了整西服，忽然弯腰捡起了树叶。 树，是梧桐树。 又是一年了啊。 胃里一阵翻涌，方焱踉踉跄跄走到下水道旁，开始了一阵阵干呕。 胡乱摸出车钥匙，走回了车旁一把拽开车门。 车虽然不能开，但不妨碍他休息。 放倒了座椅，摔在了上面，脑中尽是眩晕感。 他，就这么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方焱好似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正在打球，阳光那是好的不得了。 一个漂亮的侧投，他转过了身。 梳着短发满脸温柔的女孩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小声开口。 “那个，我喜欢你。” 风扬了起来，揉碎了整片阳光。 特别声明此篇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请作者会员发布小说及论坛帖子作品时，严格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 本站所收录小说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发表系统收录，不代表本站立场！如有侵权可联系qq2848307643及时删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