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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牵

青鸟| 2021-4-18 14:51 阅读 8905 评论 3



“有形的底线保住了婚介所,无形的红线牵住了爱情”

                                     01 

“一线牵”门口洋洋洒洒地站了两排人,各个身着黑色工作服,胸前还别着朵发蔫的白玫瑰。
           
要不是身后牌子上赫然写着“婚介所”三个大字,八成会让人误会成白事服务型行业。如果非要在此情此景中找到一些与婚介沾边的东西,只能是工作人员那勉强上挑的嘴角。

张怡已经在人群的缝隙中来来回回地绕了两圈了,她的脸现在呈铁青色,臭得不行。她终于知道公司为何没人接这个外派工作了,这哪是钱多活少啊,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烫手山芋!

她恨得牙根儿痒痒。公司换了管理层后,法子是越来越活,表面上用重金激励员工,实则盘算着花更少的钱解决棘手的事。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种机会自然是要争个头破血流了。

勇夫?莽夫还差不多!到头来,都是人家的池中之物。

张怡本来还差一单就能拿下“金牌月老”的荣誉称号,接着便能安稳地升职加薪。结果她被快钱蒙了心,调动合同一签,人就打包到基层社区了,面对着千禧年初的老式婚介所。

眼前的员工没有一个达到她的标准,从服装到表情管理通通不合格。身后的广告招牌染了大半灰尘,强风一吹,门店前的过道就会刮起一阵混着土味的小旋风。风停后,泛着剩下一小堆枯枝败叶挡在路中央,十分有碍观瞻。

高跟鞋踩在落叶堆上发出时断时续的闷声,晨会的气氛越降越低。

为了调和氛围,孙怡将每个人胸前口兜处的白玫瑰拿出来放进自己手里,低头闻过花香后,她又微笑着对大家说了句谢谢。

匆匆数语简单介绍后,她便吩咐大家回岗位上忙自己的工作了。

照这个情况,婚介所的整改进程前路漫漫,她心心念念的三万元奖金也要悬了。可“军令状”已经签了,现在还白纸黑字地挂在总公司的告示栏里,张怡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烂摊子。

婚介所近十来年的业绩被她翻了一遍,张怡喝了口茶压压惊。茶水刚入口,她便觉得不对味,但也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还没等她询问事情原委,隔板旁就传来闲谈声。几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所里新换的茶叶是从社区办的仓库里淘来的,虽然是放了一年多的陈茶,但好歹是牌子货。

受到惊吓的她没握紧手中的钢笔,半大的墨点留在了最新的婚介单上。洇开的墨水干得很快,张怡为了掩盖这个失误,便在墨渍上写了几行娟秀的字。内容是她推算的适配标准,旁边还标注着符合条件的女士姓名和对应编号。

看完择偶要求的张怡翻回去看了下栏目框里的名字。

不会吧!

吓得她赶紧找出照片来,还好照片上的人眉清目秀,八成是和那个人重名了。

墙壁上的挂钟晃悠悠地摆着,指针扫过小半个表盘后,张怡才把眼前的烂摊子理出些头绪来。刚准备伸个懒腰放松下,结果领导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赶紧去指定地点和那位金主碰面,再次商定婚介方案。

                                      02

会面地点定在了三源里的小餐馆,距此不过两公里。张怡心里疑惑了下,甲方怎么会定在这种地方会面呢,这完全不符合有钱人的做派啊。 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还是照做了。

张怡出了婚介所便拐进了一条胡同,又沿着左边的巷子走了百来米才看到歪脖子树。有些年月的老树伸着岔开的枝桠,把那家小餐馆的门面挡了三分之一。

枝桠间筛下来的光落在门口的那张桌子上,好似又窥见了青春。

只不过那个时候,对面坐的是个呆头呆脑的胖子,圆鼻头上搭着一幅老气的黑框眼镜,埋着头自顾自地吃东西,不怎么爱说话。满脸的胶原蛋白确实可爱,但却没有眼前人这般清爽。

张怡舒了口气来平复心情,拿出ipad,向对面的甲方汇报着自己的婚介方案,又翻出十几张女士照片给他看,嘴里叨念着她们各自的优势。可金主却没什么心思听,视线好似定在了那块手机屏幕上,抿着唇憋笑。

“徐先生,您觉得我刚才的婚介方案怎么样啊?您要是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商量,然后我回去返工,争取为您找到更适配的结婚对象。”她把怨气都吞到了肚子里,挤出来标准的职业微笑,八颗牙整整齐齐地露在外面。

徐一皓没急着回答她,继续划着屏幕翻看群里发的老照片,而后又一张张地保存了下来。

那是一零届的高中校友群,冷清的时候几乎没人说话,热闹的时候会有一群大龄男青年吹牛互捧。按徐一皓的话来说,这就是无效社交,浪费时间又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这次的群号又是他自己找老同学要的,说不想错过之后的重要聚会,也方便和同学们多交流来增进感情,毕竟都好久没见了。这话徐一皓自己都不信,他的高中只有两件重要的事,读好书和一个人。老同学自是知道真假,就没多问,权当卖个面子给他。

张怡多少有些不耐烦,但为了不得罪金主,她还是温温柔柔地问着话:“徐先生?徐先生!麻烦您给下答复。”

徐一皓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那张照片上移开:“我觉得还不错,就按你安排的顺序先见面,地点还定在这里。”

难道这就是越有钱越抠?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相亲场所定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均十五块左右的旧餐馆,四周的墙壁还泛着一层油光,坑坑洼洼的小孔更是明显。
                                           
                                  03

过道的吊扇嗡嗡地转个不停,绑在上面的布条被吹得七上八下,没见得驱蚊倒是扬尘了。张怡怕身上染灰便往后挪了挪,谁料板凳的横梯松动,已有脱落的迹象。幸好她发现的早,赶忙换了个座位,不然准会摔个四仰八叉。

重新坐好的张怡倒吸了口冷气,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猫腻,需要重新考量。

蓝衬衫配白打底,略宽松的西裤,又搭了一双豆豆鞋,穿着舒服但算不上贵气。以她从事婚介行业多年的经验来看,眼前人虽出手阔绰,却不是真正的金主。

就在张怡还若有所思的时候,店老板端上了一屉小笼包,外带半碟加了蒜末的调和醋。白雾色的热气从笼屉中徐徐散开,隔在了两人之间,张怡有些看不清他了。

她本想出于好心提醒几句,告诉他相亲最重要的就是真实,这样才容易有进一步的发展,却也怕因此撕掉别人苦心经营的面具。欲言又止下,张怡还是选择了沉默,像同行那样,拿该拿的钱做分内的事。

徐一皓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打趣地问了句:“怎么?你觉得我伪装有钱人,然后还没在相亲中拿出诚意来?”

张怡埋着头没回答,胡乱抓了两个包子塞到嘴里,用力地咀嚼着。鼓起的腮帮子像两个小山包,抿成一字线的嘴唇更是挂满了油渍。她反手蹭了两下,手背上立刻起了大片油光,连身上的白衬衣也随时有遭殃的可能。

徐一皓拧着眉头,那些油渍在他眼里慢慢放大,腻乎乎的感觉好似被人糊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他赶忙喝了两口水压压惊,状态好点儿后,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怡擦完嘴后靠着椅背缓了缓,望着文件夹里的个人概述发呆。

她赌对了,徐一皓爱干净,自然受不了这种胡吃海塞。

虽是棋行险招,但总算躲过一劫。张怡这几年没少因为说话直而吃亏,有一次被相亲角的几个老太太堵门口问责,最后还是同事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从这以后,她对待人接物变得尤为看重,内正外圆也成了她多方筛选后的保护屏障。

张怡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为了舒缓心情,又夹了个肉包。刚要蘸醋的时候,却发现见底了。

“老板,再要份儿醋,蒜末调和的!”

店老板从餐口探出来半边儿身子,挥了挥手:“没有!小店只有生蒜和陈醋。再说,就算别人不清楚,你也应该知道啊!我刚才看你面熟,小时候没少来店里吃东西吧!”

张怡笑着回应,眉头上的浅结也渐渐淡去。

她拿着空醋碟儿走了过去,将其递给老板:“您闻一下,就是调和醋啊,加过香油和辅料的,还撒了层蒜末。我每次点面食,基本都是这种醋,小时候也这样。”

店老板撇了撇嘴:“肯定是你记错了,要不就是有人溜进厨房自己调的。这种底料成本高,要是人手一份,我岂不是赚得更少?”

老板为人实在,有一说一。张怡也没什么好追问的了,可心里还是浮浮沉沉的,寻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04
 
上次的会面不欢而散,张怡生怕自己被投诉,从而断送了优秀员工奖。为了将功补过,她这几天一直在忙徐先生的婚介方案,做了最后的修订,争取呈现一份完美的计划书。

计划书修订完毕,两人开了线上会谈。徐先生确认无误后,一轮又一轮的相亲开始了。

张怡作为婚介策划师,有义务全程跟进甲方的相亲会面,并从中分析利弊,以便及时调整方案,从而减少牵线成功的时间。就这样,她陪着徐一皓相亲小半天,在旧餐馆的角落里见识到了各种奇葩的婉拒理由。

徐一皓一不看样貌家世,二不谈学历品性,好像不太在意这些基础硬件。可他却见人便问餐馆的环境如何,这里的菜是否吃得惯,有没有去周边的高中逛过。抛出的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却又针针见血,喜怒哀乐在她们脸上无限放大,那副皮囊下最本真的一面开始裸露出来。

有人未落座就被眼前的陈旧场景劝退了,还发了个消息给张怡,来势汹汹地,说她介绍的人太抠门了,严重与资料不符,差评!脾气好些的女生倒是没这么冲,但她们也仅仅是勉强吃完这顿饭,就再没下文了。

徐一皓相亲的过程中,张怡也没闲着,速记了十来行的新择偶要求。直到杯子中的余晖冷了大半,相亲告一段落,她才得空甩甩手腕,稍作歇息。

张怡走过去后坐到了他对面,把刚才改的新方案推到了他面前:“这是几天后的二轮相亲人选,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就提前联系她们了。”

资料册被翻动出咔擦声,徐一皓蹙眉望着上面的个人资料,又抬头望了望眼前人。张怡被他盯地有些恶寒,抿了几口白水来转移注意力。

“对了,张小姐方便回答下我刚才的问题吗?我看你在新方案的背面记了很多内容,尤其是‘奇葩’两个字,还圈上了重点。” 徐一皓特意咬重了那两个字的读音,可脸上却没半分愠色。

情急之下,张怡有些慌乱,将心里话托盘而出了。既吐槽了金主的不是,又将刚才的情景点评了一二,那张小嘴叭叭个不停,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去。

意识到自己犯错后,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两人这样尴尬地坐着。

“我...我刚才就是...”张怡还没编出来一个完美的解释,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电话是婚介所那边打来的,她便借口有事,想先离开。

徐先生做了个请便的姿势,没多说什么,那目光却越过窗子后才收回来。窗外的张怡侧头夹着电话,拿出便签来匆匆记了些东西,紧接着又是一路小跑,到拐角处便没了踪影。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消息是老同学发来的,问了声她怎么样啊。

徐一皓回了句:“老样子,风风火火的。”


05

几天后的二轮相亲没有如期进行,张怡连忙在对话框里回了好几个“对不起”。她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徐先生的事儿。就算同他联系,也是为了保住婚介所,问他些法律方面的相关知识,毕竟免费的律师可不好找。

租赁合同被查出问题,房东钻了新条例下的空子,打着盲区的擦边球,没犯法但吃相难看。说到底,这种人不坏只是狠。

张怡杵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房东,双唇翕动了下却只字未语。她知道婚介所的经营状况不佳,账面多是赤字,就算没遇上这档子事也很难挨过去了。

她不是没想过服软,可脊骨弯不下去,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余晖沿着木柩落在屋子里,地上的影子依旧挺得笔直。

婚介所的老员工扒着窗缝儿偷听,她们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争得面红耳赤。那些话题无非关于跳槽和工资发放,毕竟谁也不想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婚介所。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那些难听的话沿着空气蔓延到张怡耳畔,给她心底的怒火又填了把助燃剂。劈里啪啦的炸裂声还未出头就被现实吞没,张怡堆出了笑容,准备像往常那样低头哈腰赔不是,却被他叫住了。

“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跟他道歉啊!房东先生爱玩文字游戏钻空子的话,可以找我啊,欺负她算什么本事?!”徐一皓跨着步子迈进房门,将手中的调查结果甩到了房东面前的桌子上,纸张散落,那些不合理之处一五一十地暴露出来。

房东看懂行的人来了,自然不敢再狡辩什么,只好恹恹地溜走了。

张怡走过去将散落的资料整理好,递给徐先生:“谢了啊!欠你个人情,下次还上。”
  
“别下次了,就今天吧!请我吃饭。”徐先生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直奔三源里的小餐馆。

两人落座后,张怡用菜单掩着半张脸,探着头:“你确定在这儿吃?”
 
徐一皓自如地点了点头。

张怡点餐的时候,他趁着老板过去招待她,就溜进厨房了。过了会儿,他端了碗蒜末调和醋出来,拿给了张怡:“尝尝!”

她用筷子蘸在嘴里品了品,确实是那个味道,她没弄错。上次在店里的疑惑总算有了答案,可事情明了后却不知朝着哪个方向发展。那些堵在心口的话说不出来,她犹豫了半天才蹦出来句:“有进步啊,徐同学。”

张怡不知道怎么相认更好,就捡了句他爱听的说。他们上学的时候,徐一皓就喜欢听她的口头表扬,那简单的几个字能支撑着他跑完最难熬的一千米。就算跑不完,他也会走下来,只为了再听一遍那句话。不对,他有私心,不仅想要夸赞更想要她喊他的名字。

“张怡,你之前都喊我名字的,不会许久没见就把这事忘了吧!”徐一皓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个小笼包,像上学的时候那样,没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

“徐律师...不,徐...徐同学”张怡磕磕巴巴了半天还是没喊出来。毕竟七八年都过去了,当年的胖男孩变成了帅气的甲方,她一个乙方不好直呼甲方姓名的,否则就不合这行的规矩了。

她堆出个笑容,准备婉拒后向他赔个不是。谁料对面的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是“摇尾乞怜”都不为过。他那狭长的眼尾微微泛红,配上天生的冷白皮,任谁看了都横不下心来。如果拒绝的话,就显得那个人有些不知好歹了。

徐一皓虽只字未语,却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他想表达的一切。这记重石落水,激起了张怡心中的层层涟漪,她完完全全地着了他的道,“一皓”两个字脱口而出。

“嗯,还是这个称呼好听。”他的回答紧紧地接上了,没有片刻等待的空隙,就像逢年过节时小孩子收到糖那样真挚与欣喜。

                                      06

老同学见面是件开心的事,两人谈了很多,张怡的眼眶却渐渐湿润。她不知道眼前人蜕变成今天的样子遭了多少罪,但那一定很苦。

张怡有太多问题想问了,但是十年过去了,应该什么都变了,又该问些什么呢。

俗话说酒壮怂人但,她朝老板要了瓶江小白,准备借着酒劲儿不吐不快。

说巧不巧,江小白有那么多种口味,老板却拿来了最烈的高粱酒,辣得很。那款酒是江小白系列的首款,一二年推出的,恰好是他们高中毕业的那年。

一二年的暑假,他们也是约在了这个老地方,不过只有张怡来了。她开始的时候站在门口等,可脚下的高跟鞋有些站不住,便挪着坐了回去。那天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学着时装杂志里的模特穿搭,配了条素色的吊带裙,尽显腰身。

夜晚的夏风发涩,坐在角落里的张怡抱着胳膊打颤。店老板看到后扔了件皮大衣给她,骂了句哪个混小子啊,张怡却摇了摇头没说话。她朝老板借了小灵通,按了串熟悉的号码后拨了出去,结果那端忙线中,打了几次都是这样。

人没来,她的所有计划都落空了,包括预谋已久的表白。张怡安慰自己没事的,又直勾勾地盯着汤碗中氤氲开来的热气,随之冷掉的还有那满腔热情。店老板看不惯她这个德行,劝她想开些,别步了他的后尘,毕竟为情所伤很痛的。

那晚店老板和张怡讲了很多,她没记住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只记得热辣的酒把胃烧得难受,还有酒瓶碰撞的声音,停了又响,响了又停。

“砰”地一声,两瓶江小白又撞在了一起。

徐一皓敬的她,先喝了一口:“味道不错,果然越有年份的酒越有味道。”他望向张怡,示意她也喝些,并叮嘱她别贪杯。

往事涌上心头,张怡忽然觉得眼前的情景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等的人终于来了,可太迟了。

看来店老板曾经说的没错,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就像八年前的他们,有缘无份。可没人教过她,那个人回了来该怎么办。这次时间对了,人确成了变数。

张怡也不知道事情该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了,索性交给了酒。她举起江小白,咕咚咕咚地饮着,想把自己灌醉,而后求个心满意足的答案。

徐一皓看她喝的有些猛,怕她之后不舒服,便将她手里的酒瓶夺了下来。张怡不领情,两人就对着那个酒瓶争执起来。果不其然,酒瓶难逃破碎的命运,就连上面的蓝白色的标语也跟着碎玻璃四分五裂。仔细分辨的话,还能看出来标语的内容——我这几年最浪漫的事都与想你有关。

“别拦我,我就是想喝醉,醉了才有想要的答案啊!”张怡别过头去望着地上被酒水泡湿的标语,看着贴纸一点点萎缩,那句话也慢慢模糊不清。

徐一皓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他望着张怡:“对不起,我那天没来。本来都到半路上了,又折了回去,可能是怕了吧,怕被拒绝,怕他们说不般配。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么说,我都有点瞧不上当年的我自己了,不敢说爱真的挺可悲的。”

也是,一个嘴笨的胖子注定讨不到张怡的芳心。她喜欢帅的,不说玉树临风也要清爽干净吧,反正不该是徐一皓当年的模样。那次事件后,张怡常常这样叮嘱自己,求个心安。

                                07

当年的两人互相退了一步,久而久之,交流自然就少了。他们慢慢有了自己的圈子,忙着喜欢的事情,过的充实且有滋有味。空下来的时候,也会想想十八九岁的那些蠢事,顶多感叹个两三句,又一头扎进现实生活中了。

可谁知道那份感情会发酵啊,就像桌子上的白酒,越放越醇。

执念?喜欢?还是……还是爱啊?!

张怡望着徐一皓深邃的眉眼,想寻一个最终的答案。

“你知道的,我大学读了法律。毕业后就在律所实习了,开始的时候挺累的,跑腿打杂整理文件,后面才开始接触些案件。我嘴笨你也知道,为了不拖后腿,甚至梦里都在背综述,想着庭审时怎么表达更好。也想着,再和你坐下来聊天的时候,嘴没那么笨了。”他继续讲着自己这几年发生的事,言辞恳切,像是出差了许久的丈夫和妻子汇报着生活状况。

徐一皓报喜不报忧,没讲自己跑步晕倒的事。那个时候,他白天忙案子,晚上还要去健身房做减脂训练,三餐又是对付着吃的,身体自然就不听使唤了。好在那段难熬的时光过去了,他现在有了底气,可以更加自如地坐在她对面,同她讲话。

单纯讲话没什么意思,张怡又要了两瓶江小白,这次是果味的,味甜上头。

“你过的不错就行。那你怎么又想起我了呢?”张怡举起江小白和他碰杯。

“何谈想起,根本就没忘过。不对,应该是忘不掉。我给过自己新的机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感觉总是差了些,可能她们都不是你吧!再见面后,想过不打扰的,可是忍不住。本来想着用新面貌和你重新认识的,可你好像也不太喜欢。”

他苦笑了一声,举着酒瓶回碰了她,然后一口闷了。

喝完后,他皱着眉小声念叨了什么,但是张怡没听清,她凑过去想再听一遍。

“我说,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一点点就好啊,我不贪心的。”

徐一皓猛地攥住了张怡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恳求,那份真情包裹在了眼眶的红润中。

她最见不得他难过的样子,建筑好的心防就这样被攻克了。

“我……我可以试一下。”张怡的指腹轻抚着他的手背,试图平复他的情绪。

徐一皓终于等到了,他在二十八岁时得到了十八岁时渴求的答案。

趁着酒劲儿,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两下,没被回应也没被拒绝。不过,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不错的结果,毕竟来日方长。

十年他都等了,便不急这片刻之勇。因为在徐一皓的规划中,他们还有好多个十年。他求过姻缘的,红线将两块木板仅仅绑在了一起,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徐一皓和张怡。

这两个名字,无论怎么看都很般配。

                                  番外 

后来,张怡又给他安排了新的相亲会,相亲对象是她自己。

徐一皓收到相亲消息的时候,正在老同学的婚介公司里做法务报告。临近年关,公司里忙得厉害,他虽是外聘,但也空不下来。桌角上摞的厚文件半开着,上面布满了红黑蓝三色笔的标注,远远望去,像极了好学生的作业本。

手机又嗡嗡振动了两下,他却按了关机,心无旁骛地工作起来。

对面的老同学放下手中的年度报表,从靠着的老板椅中挺直身板:“你小子挺沉得住气啊!人家姑娘都主动了,你还渗着什么啊?!再说了,当时你主动来我这边儿帮忙,多少有点私心吧!听新来的经理说,那签‘军令状’的法子是你给的建议?”

徐一皓忙着核对手上的账目,没工夫和他掰扯那些旧事,只丢下两句话:“张怡没你这么不懂事,她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而且经由我手的工作出不得岔子,你知道的!”

老同学站起来拉伸了下肩膀,又伸了个懒腰。他扒着百叶窗望了望外面的车流,打了个哈欠:“那你好好工作,我要回去陪老婆了。你也知道,我家那位黏人的紧,没你家那位体贴。”

话里话外,酸得厉害,就差把自己老婆的好当面夸上一遍了。

趁着徐一皓还没生气,他拔腿就往外走,不料还是被扔过来的文件砸到了。

“你明年还想和我续约吗?”徐一皓故意拿外聘合同的事要挟他。

“肯定想啊,你这么难请。不说了,兄弟真得走了,不然回去晚了准保挨骂。对了,记得帮我给嫂子带声好。还有啊,你俩的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了,绝对够份量!”老同学不时望望手表上的走针,归心似箭。

徐一皓笑骂着,让他快滚,可心里却对“嫂子”那两个字大加赞赏。就冲这个,他俩的续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就立刻赶了过去,张怡已经点好餐在等他了。

徐一皓没落座,直接走到了张怡身边,拉起她的手:“我们结婚吧!”

张怡是认定他了,所以才想着先相亲的,然后再一步步地谈婚论嫁。可她却没想过这么早就把自己嫁出去,现在的进度多少有些着急了。

“结婚吧,我和你!好吗?”他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脸蹭着她的手,弄得人痒痒的。

张怡拍了拍他的头,眉眼含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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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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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立陶宛文 2022-8-30 13:46
谢谢楼主分享
引用 颖水磐石 2021-4-24 22:42
整体感觉不错!环境,人物,矛盾,细节,情感,挖坑填坑,都不错,很甜,有点儿纯文学那味儿了,厉害!继续加油啊!
引用 常羲 2021-4-18 22:29
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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