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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衣铺

波克| 2021-4-22 14:56 阅读 10969 评论 4



村子的正中心有一片空地,长着一棵水缸般粗的槐树。槐树上钉着一块木板,槐树下散落着十几个石凳,这是村里老人和孩子常来的地方。空地四周是一圈儿店铺,有小酒馆、早点摊、杂货店、老布庄,以及一家冥衣铺。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秋日下午。天地间流动的空气都被泛黄的树叶染了颜色,就像流沙在村庄里融化了也一样。槐树下围着一群老人。老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手拿粉笔在木板上写着什么的年轻人身上。这个衣装笔挺的男人叫陶立人,村里人都怕他,都躲着他。若是他和人说话,别人都赶紧应付他几句好让他赶快走。只是因为老人们关心的是他在木板上写的什么才会聚在槐树下。

陶立人在木板上写了些字,把粉笔塞进裤兜,又从衣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柴。他坚定有神的目光望着这群表情呆滞的老人。他吸着烟,伸出右手在木板上敲了敲,很不客气地说:“都睁开眼睛翻开眼皮看看,认得吗?”

没人回答。这些老人没有几个是认字的,就算识字,也老眼昏花只能看见木板上白花花的。

“扫清封建残余顽固。”陶立人逐字逐字地念着。

一些老人乐出了声,“皇帝都没了这么多年,哪儿还有什么封建!”

陶立人轻笑一声,伸手指向人群外,“他不就是吗!”

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纷纷回头,众人望向人群外的一个老人。这个老人身材高大,发须皆白,一道道皱纹刻在黝黑的脸上,就像一段从槐树上劈下的粗枝。他的左眼十几岁就瞎了,还养了一只瞎了右眼的老黑猫,人们暗地里都叫他瞎老猫,见了面都叫瞎老爷。那家冥衣铺就是他的。村里人也都怕他,但不似陶立人那样生厌,人们的怕,更多的是种敬畏。

瞎老猫的右眼死盯着陶立人,拿着卷烟的手悬在半空,活像一尊雕像。许久,慢吞吞地问:“你小子说什么?有种就再说一遍。”

“瞎老猫,你装什么糊涂?明天中午之前,自行把冥衣铺关了,不准再开!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非拿白纸糊的人、糊的马、糊的楼骗钱糊弄人。你岁数也不小了,但我看你还能活几年,你倒不如把村西的几亩荒地包了,种点儿粮食不比这钱来的干净!”

瞎老猫把卷烟摔在地上,烟草被卷纸吐出了点。他一步一步走向陶立人。陶立人望着他,轻咽一口口水,喉结颤动了一下。

“你爷爷当村长的时候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爹当村长的时候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要不是你爹得了急病说走就走了,也轮不到你在村里吆五喝六!”瞎老猫走到了陶立人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白领子。“老子一不偷,二不抢!凭的本事吃饭,怎么就不干净了!”瞎老猫吼了出来,右眼圆瞪。

陶立人伸出双手握住瞎老猫的手腕,试图让其松手。“老东西!松手!”

“你在县城的赌场里欠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村里看你人模人样的,回到家又打婆娘又打儿子。你媳妇儿五岁卖到你陶家当了你陶家的童养媳,还好意思说我什么‘封建’!你儿子为什么傻,都是让你几个巴掌打傻的!”

陶立人还是横着脸,脸也不红,“老东西,就问你松不松手。”

瞎老猫一动不动。陶立人含了口唾沫,啐了他一脸。瞎老猫抡起拳头把陶立人打趴在地,去捡脚边的石头。几个老人过来拉着瞎老猫,又有几个老人去喊年轻人。等几个年轻人赶来的时候,陶立人坐在槐树下,双手捂着脑袋,鲜红的血顺着脸流了下来。瞎老猫站在一边,手里握着滴血的石头。这几个年轻人有的拉着瞎老猫往冥衣铺的方向走,有的搀着陶立人。慢慢地,人也就散了。陶立人咬着牙,血和泪一起流着。

傍晚了,天还是阴的。凉风一阵一阵地吹着。瞎老猫坐在冥衣铺门前的石阶上,抽着卷烟。他看向这一圈的店铺。老布庄的店门刚刚关上;早点摊过了正午就关门收摊了;杂货店敞开的门发出微弱昏黄的灯光;小酒馆就显得明亮且喧嚣。瞎老猫背后的门框到屋内越来越暗,屋内再到连接庭院的门越来越亮——也亮不到哪里。只有靠着门框的纸人看得清楚;再往里一些,那些纸人的半边脸隐在暗处;再往里一些,是更深的阴影。他做了很久,知道杂货店的灯也灭了、天的光也灭了才起身回屋,关上门来到庭院。石阶上还躺着几根卷烟燃得只剩下够手指夹的部分。

他穿过庭院,进了里屋。他拉开灯绳,炽光灯散着光晕。床靠着墙。红木柜靠着床尾。一张桌靠着床头,就在朝着庭院的窗户下。桌上摆着几个茶杯、一个茶壶,还有一罐茶叶。灶台火炉挨着对面那堵墙,接着是橱柜……

黑猫就卧在床上,一动不动。瞎老猫去生火做饭,煮了粥,炒了肉。他把粥和肉端到床头的桌上,猫醒了,跃到了桌上。他喝粥,猫吃肉。他没有说话,黑猫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温顺,就这样彼此陪伴了许多年。

“我总觉得……我快要走了。我拿石头把那小子的脑袋砸出血之后,总觉得不踏实……我要是真走了,你怎么办……”他望着粥发呆,自语道——更像是问猫。

黑猫抬起头,微微吐了吐红舌头,舔了舔他的手。他也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一阵敲门声传来。黑猫警觉地盯着窗外黑暗的一切。瞎老猫走到庭院里,声音是从正门那儿传来的,不是冥衣铺。他去开门。门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是村西明木匠的孙子明罗生。但,瞎老猫看不清他的脸。

“你……你找谁?”瞎老猫问。

“瞎老爷,我是明罗生。我……我……”他的声音在颤抖。

“罗生?怎么了?有事吗?”

“我爷爷死了……”明罗生哭了起来。

“什么!”瞎老猫在几秒的惊愕后,说:“好孩子,别哭别哭!”他伸出手去给明罗生拭泪。“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下午咽的气。”

“没事……好孩子……你爷爷这么善,死了是要做神仙的!”

“瞎老爷,您能便宜些吗?我实在没钱……但一想我爷爷连死都不能死得体面,我……”

“孩子,一个纸楼、两匹纸马、一对童男童女,我一分不要你的。但你得明早自己套车来拉。”瞎老猫笑着说。

“谢谢瞎老爷!”

明罗生要跪下给瞎老猫磕头。瞎老猫赶紧搀他起来。

“好孩子,快回家吧。”

明罗生抹干眼泪,离开了。

瞎老猫关上门,回屋喝完粥。从墙角的水缸里舀水刷碗。他刷着碗,黑猫卧在床上看着他。

“刚才来的是明木匠的孙子,明木匠死了……算是解脱。老明从小就吃苦,他爹他娘整天不是打就是骂,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八岁,娶了个媳妇儿,被他娘逼得跳了河。没儿没女的。后来在村口捡到了这小子……村里人都瞧不起他,但是村里出了什么事他总是冲到最前头!陶家呢……嗨呀……这小子想让老明死得体面都要给我磕头了。”

黑猫叫了一声。

“我明白!我明白!我怎么能为难孩子呢。我说了,纸楼、纸马、纸人,我一分不要。”

黑猫闭上了眼。

瞎老猫收拾完了,坐在床边铺被窝。听见屋外起风了,呜呜地吹。黑猫惊醒,又是警觉地望着窗外。风吹着,夹杂着阵阵敲门声——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他看黑猫望着窗外,走到庭院,敲门声才更大一些。他打开大门,门前站着一个体型微胖的女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瞎老爷,我儿子前几天又能开口说话了,今天下午陶立人那个混帐回到家回到家,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抓住我们娘俩就打。我能受得了,可……可我儿子挨了他几脚就又口吐白沫了!”女人哭喊着。

瞎老猫听声音就知道是陶立人的媳妇儿。她没有名字,在五岁被卖到了陶家后,陶立人的爹给她起了个名字——陶麦子——就因为她麦黄色的皮肤。后来,她只承认她的名,不承认她的姓。

瞎老猫从麦子怀里接过孩子,快步走回屋里,把孩子放在床上,用毛巾擦掉他嘴角的白沫。孩子的身体不断抽搐。瞎老猫和黑猫对视一眼,黑猫轻跃到这孩子的胸口,他就静了下来。麦子站在门口,脸上两道明晃晃的泪。

“麦子,把门关上吧。起风了。”

瞎老猫又开灶点火,支上砂锅,又舀了半锅水,盖上锅盖。他坐在木凳上,望着伸出炉膛的火舌。

“麦子,离火近点。”

麦子搬着一个木凳移步到瞎老猫一边坐下,泪流着。她麦黄的皮肤变得褐黑,无神的大眼往外淌泪。她和这个岁数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只是觉得她更老一些。

“陶立人呢?”

“那个混帐喝酒去了,要不然,我现在怎么敢出门……”他抬起头望向瞎老猫的脸,就像洋教堂里的人望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虔诚。“瞎老爷,我儿子能好么?”她把这个不知问过多少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三魂七魄,七魄还在,少了一魂,被那个混小子吓得出了窍。我这个岁数的人丢了魂好找,魂不会离人太远。这么小的孩子丢了魂,早就飘走了!要是三魂七魄都没了,人也就死了,虽说这孩子死不了,但……跟死人已经没区别了。我的这个药方也可能让他一辈子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很难说……要是那个混小子对孩子好一点,这个孩子估计也会好一些吧……”

瞎老猫像第一次那样回答。

麦子不说话了。

水开了。瞎老猫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一点叫不上名字的草丢入砂锅,再把布袋挂回墙上。

“等闻到臭味儿就行了。”

瞎老猫走到床边,拉开床头边桌子的抽屉,取出一张裁得方正的小白纸。又从床下取出一个铁罐,里面装着烟叶。他给自己卷烟。

“想过再嫁吗?”

“我是被卖到这儿的,我就是陶家的人了。”麦子无神地看着砂锅,怯生生地说。

“什么狗屁陶家!你爹娘都不要你了,陶家就更靠不住了!”

“就算那混帐赶我走,也不会有人要我。”麦子抬起了头,望向瞎老猫,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眨……

“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只有老死在家的光棍汉。”

瞎老猫点了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紫烟,然后看着紫烟消散。

“其实,还是靠自己活得舒坦、踏实……”瞎老猫望着窗。

麦子突然喊了一声:“哎呀,有味儿了!”

瞎老猫走进灶台,使劲地闻,也没闻到什么味道。“再等等吧……”

房间里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院里的风声和砂锅里的“咕噜咕噜”。

一股刺鼻的味道终于灌进了鼻腔。瞎老猫把砂锅放在地上,一掀锅盖,清水变得乌黑黏稠。舀了一碗,放在桌上,让它了晾凉。然后,瞎老猫把孩子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黑猫卧在一边。他把这碗药灌进了孩子的喉咙。

“你回家吧,麦子。让孩子今晚睡到这儿。那个混蛋喝了酒,回到家再打孩子,要就没用了。”

麦子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因为舍不得儿子。麦子垂下头,推开门走了。

瞎老猫给孩子盖好被子,又去把大门锁上。回到屋里关了灯,坐在地上,头靠着床。黑猫从床下跃到他怀里,他抱着它,一齐入了梦乡。

公鸡高亢地啼叫了一声——天亮了。天还是阴沉沉的,风很小,但吹到人身上总要打个寒颤。

瞎老猫把熟睡的黑猫从怀里轻轻抱起放在床上一角,走出了屋。他打开大门,明罗生正在门前站着,一边还停着一辆驴车。

“罗生,来这么早……来吧,你一次拉不完的。”

瞎老猫在前,明罗生在后,进了庭院。瞎老猫推开冥衣铺的后门,指着一屋子的纸人纸马。“你先搬吧。”

明罗生去搬。瞎老猫站在屋里门口的桌子后,用朱砂笔在一张黄纸上写着什么。写完了,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纸钞。

“罗生,这张纸上写的是你爷爷的生辰八字,烧纸人纸马的时候把这张纸也一块儿烧了。记住,等天黑了再烧。还有,这些钱你拿着!”

明罗生的身体向后掣,“瞎老爷,这钱,我不能要!”

瞎老猫紧追几步把钱塞到了他的衣兜里,“好孩子,拿着吧!我去做饭了。”

他又进了屋,生火做饭。煮了小米粥,盛了一碗放在床头的桌上。孩子醒了,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孩子,醒了?吃饭吧。”瞎老猫微笑着端来一碟咸菜和几个馒头。

“爷爷……我怎么在这儿?”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

“昨天你跑到我这儿玩,天都黑了,你也没走,我就让你睡这儿了。来,乖孩子,吃饭吧,待会儿你娘就来接你回家了。”

“不!我不回家!”

“怎么不回家?”

“我恨我爹!”孩子盯着瞎老猫的脸,双眼就像汹涌的大江,让人看了不能宁静。

“你恨你娘吗?”

“不恨……”

“孩子,为了你娘,你也要回家的。”

“我爹打我!也打我娘……”

“孩子,下次他再打你,你就跑,往我这儿跑!”

孩子低下了头。

“孩子,先吃饭吧。”

孩子坐在床边,瞎老猫站在桌边。他们正吃着,明罗生走了进来。

“瞎老爷,谢谢你!”

明罗生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瞎老猫急忙去扶,明罗生站起来,流着泪跑了出去。

瞎老猫站在门口,对了院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爷爷,我饱了。”

他回头看到粥只少了半碗,馒头一口吗没吃。

“这就饱了?”

“饱了,爷爷送我回家吧。”

“那……好吧……孩子,穿鞋吧。我送你回家。”

等孩子穿好鞋,跑到他身边。他牵着孩子温暖的小手,刚要迈步,黑猫就大叫一声,冲到了门口。

“什么?有人来了?”

瞎老猫话音刚落,大门外便传来叫骂声。陶立人带着四个人闯了进来,两个人举着火把,两个人抓着麦子的胳膊。麦子鼻青脸肿,嘴角淌着血,有气无力地望着瞎老猫。

陶立人指了指头上渗红地绷带纱布,恶狠狠地叫着:“瞎老猫!我得让你跟我一样脑袋开花!还有,把我儿子还给我!”

孩子直往瞎老猫身后躲。瞎老猫轻轻把孩子推进屋,把门闩插上。回头望了望这几个人,冷冷地说:“村子里的混混儿流氓都来了。怎么?你们爹娘没教好你们还想让我管教管教?陶立人,是你把麦子达成这样的?”

“她是我爹买来的,也是我娶的!”

陶立人说完,抓住麦子的头发向前一扔,麦子扑倒在地。他用力踩着麦子的背,嘴角一撇,“怎么了?老东西,心疼了?”

四人哄笑。

黑猫的身子弓了起来,全身的毛都炸了,“嗖”地冲了过去,跃到陶立人脸上又抓又咬。疼得他直骂娘,双手抓住黑猫把它摔在地上。他捂着满是血痕的脸,“把这畜生打死!”

黑猫站了起来,跑至冥衣铺后门处,回头似挑衅一般望了望他们,接着冲进冥衣铺。两个人也骂着,跟了进去。

陶立人接过剩下两个人手中的火把,“你们给这个老东西点颜色看看!今天非烧了你的冥衣铺不可!”

这两人把拳头握得咯咯响,朝着瞎老猫走去。两个人没走几步,冥衣铺里传来几声惨叫。刚才进冥衣铺的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跌了出来。两个人头破血流,快速地爬向陶立人,跪在地上,惊恐地大喊:“纸人活了!纸人活了!”喊罢,捂着脑袋便往门外跑。

陶立人咬牙切齿地骂着。

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阴,云越来越低。紫红色的电光短暂地照耀着世界。看样子,要下雨了。

“呼”的一声,一阵强劲的风从冥衣铺的后门吹出来。不知谁把冥衣铺的正门打开了。黑猫走了出来,那原本瞎了的右眼变成了完好的。右眼血红,左眼银白。黑猫尖叫一声,这股穿堂风吹得更起劲了,屋里的纸人吹出了八个。八个纸人乘着风飞向陶立人。那两个人只觉得双腿发软,手脚齐用才爬出了门外。陶立人手中的火把被吹熄了,他丢下火把也要跑,一个纸人便从上面落下立在他面前。八个纸人将他团团围住。陶立人拳打脚踢,仿佛打在石头上。这八个纸人像屏障一样,牢牢地立在地上。黑猫又叫一声,八个纸人伸出胳膊死死掐住陶立人的喉咙。陶立人挣扎着,呜咽着,最后还是咽了气。

黑猫见陶立人一动不动,眼睛里没了生气,才走向蹲在麦子一边的瞎老猫。黑猫轻轻叫了一下,瞎老猫摇了摇头。

“死了。麦子的儿子连娘都没有了……七八岁的孩子,连个名字都没有。”他又望向死去的陶立人,“陶家三代,把村里人害苦了!但这小子,顶多是给麦子偿命……哎呀……”

瞎老猫的右眼流出一行清泪,瞎掉的左眼流出一行血泪。

风吹得更狂了。天上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一阵接着一阵。天地间响声一片。下了大雨。雨水打湿了纸人。笔直的纸人逐渐扭曲,软了下去

——可这十六条纸胳膊还是像石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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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俏吟今三 2022-3-21 18:29
可以啊,继续写
引用 秦桑低绿枝 2021-4-24 23:01
冲鸭
引用 颖水磐石 2021-4-24 22:46
写的很好,继续加油啊!
引用 旭暮 2021-4-22 17:18
小老弟加油↖(^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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