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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上)

四夕| 2021-6-27 11:50 阅读 14861 评论 0

    
  1
  秋风萧瑟,将士们肃穆的站成一排,眼中带着视死如归的神色。
  霄漠一身戎装,站在队伍最前方,今日是与敌国交锋之日,注定是一场恶战。
  看着这些尚还稚嫩年轻的面庞,霄漠心中微滞。
  “此次出征,凶多吉少,大家都和家里道好别了吗?”霄漠说道。
  不是他要在战前说不吉利的话,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这次战役,敌我差距悬殊,敌方的战力是他们的十倍,想要取胜,恐怕只能期待奇迹的发生了。
  气氛一时凝滞粘稠,像是被死神抓住了脚踝,沉重的沼泽淹没了头顶,堵塞了喉咙,令人感到百倍的窒息。
  这时,一阵激越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簇跳跃着的,生动着的火苗,照亮了黑暗的夜幕,撕开了凝重的气氛,死神也被这火苗的炙热灼痛,嘶叫着松开他们自顾自的逃窜。
  眼前的迷雾好像被一缕清风吹散,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霄漠细细听了一会才听出这是鼓声。
  只有鼓,才会有这样浑厚具有共鸣力的声音,仿佛饱经了岁月的沧桑依然随意淡然的智者,而如今,这智者满怀着人生的智慧来为他们传经授道,鼓舞着他们,让他们与这场几乎毫无希望的绝境中看到希望。 
  一曲终了,霄漠的呼吸几乎停止。
  “祝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归来。”淡然如菊的声音缥缈的传来,在风中慢慢打着旋落在霄漠的耳朵里。
  霄漠转过头,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削瘦背影从巨大的战鼓后转出来,缓缓消失在城墙的拐角处。
  *
  许是那首鼓曲带来的神奇力量,霄漠他们九死一生,居然真的打败了敌军,得胜归来了。
  战场上腥风血雨,九死一生。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那首鼓曲的调子就仿佛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的血脉中仿佛被注入了一种神秘的物质,浑身就涌起了一股力量。
  他不能死,咬着牙一刀劈向面前面目狰狞冲他杀过来的士兵,他心里默念。
  他不能死,他还没有看到那天那个为他们击鼓的姑娘呢。
  那一抹清丽的纤细消瘦的白色身影无端的浮现在脑海里,想来,也一定是个淡如菊的美丽女子吧。
  也许就是凭着这股信念吧,在鏖战半月后,霄漠带着仅剩的不足百人的队伍得胜归来了。
  敌国被他们打怕了,同意了两国之间的和平条约。
  
  2
  霄漠班师回朝,一路上百姓们夹道欢迎,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着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霄漠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是有价值的。
  他作为神鼓国的将军,保护本国的安全是他的职责。
  关于神鼓国名字的由来,众说纷纭,但是被皇室承认的只有一个。
  传说这神鼓国的当朝皇帝在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救过一只山野精怪,这山野精怪为了报恩,便舍去自己的一身皮,为高祖皇帝做了一只战鼓。
  在战场上,只要击起这战鼓,便会激励己方的士气,无论多么危机的情况,都会反败为胜。
  不过这一说法太过玄妙,后期就演变为了当今圣上即位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就连这山野精怪也助他登基。
  这种说法,霄漠是不太信的,说白的都是皇室稳固统治的手段罢了,不可尽信。
  但那次城墙上的战鼓声,倒是真的让他觉得这战鼓也许真的有股神奇的力量在里面吧。
  
  此次战役大捷,圣上龙心自然大悦,褒奖赏赐必定是少不了的。
  庆功宴上,诸多大臣向他敬酒,他一届武夫,说实话这种场面确实不大应付得来。
  借口出去醒酒,他来到了外面透口气。
  寻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听到几个姑娘三两个围到一起正在说话。
  糟了,可能是走到了内庭后院了,按照礼节,外男是不得进入皇室内廷的。
  虽然今日是宫宴,但礼数不可废,正想赶紧转身回去,耐不住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几句话飘到他耳朵里。
  “不就是会击个鼓吗?有什么可得意的。整天一副清高样子,真是见了就烦。”女子娇蛮的声音传来。
  其余女子也连声附和着。
  “可不是,不过安平你要是真的讨厌她的话,不如找个机会好好收拾她。”一道不怀好意的刻薄声音传来。
  霄漠下意识的皱眉,安平?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当朝公主吧,那她们讨论的会击鼓的人,又是谁?
  心中微微一动,那一抹白衣如同天上的流云一般缠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霄漠心中一动,思索着一下,默默地跟在了她们身后。
  
  3
  云初之正看着池子里的游鱼发呆,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熟悉的脂粉香味传来,云初之不着痕迹皱了一下眉,转身想要避避风头。
  “站住!看到本公主也不知道行礼,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安平公主踩着花纹繁复精美的绣花鞋耀武扬威走了过来。
  “参见公主。”云初之低眉敛目,行了一礼。
  她身上的白衣纤尘不染,像天上一抹飘逸游弋的云,浑身气质不似凡人,但这正是安平公主讨厌她的原因。
  她才是这王朝最尊贵的公主,没有人能在她面前高人一等。
  “你居然敢对公主不敬。”身后的女子围了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
  云初之觉得厌烦,不想和她们在这里多做纠缠,转过身就想走。
  谁知身后的衣服被一股力大力拉扯过去,脚下一错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去。
  “扑通”看着那在水中狼狈挣扎的女子,安平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你就在里面好好清醒清醒吧,我们走。”
  “哈哈哈,真是痛快,快走,一会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怕什么,有安平在,谁敢说出去。”
  “是啊是啊。”
  
  说话声远去,霄漠从藏身处走出来,冲向池边,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糟了,看来这女子是不会水的,她们怎能如此歹毒,一时间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气愤。
  管不了许多,直接就跳入了池中。
  这池水刺骨冰凉,霄漠深吸了一口气潜下水,一片波光粼粼中一线白色衣角若隐若现。
  霄漠拼命想抓到那片衣角,脚却像被定在原地,他眼神向下这才发现这皇宫的池子里竟然有水草,缠绕住了他的脚腕。
  他本来就水性不佳,头脑一热就跳下来救人了。现在才发现不妙,一串一串晶莹的泡泡向上浮起,他肺部的空气逐渐不够用。
  在最后失去意识的当口,他隐约感受到什么轻柔的东西绕过他的腰,冰凉柔软的物事贴上了他的唇。
  
  *
  云初之挤掉湿淋淋衣服上的水分,回头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来救她,但愿刚才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吧。
  要不然的话,云初之慢慢走过去,将苍白冰凉的手搭上他的脖子。
  男人浑身都湿了,一缕湿发贴在右侧太阳穴处,削弱了平时阳刚英武的气质,带上一丝脆弱可怜,像是个不识世事的俊秀公子。
  云初之鬼迷心窍一般,把放在男人脖子处的手上移,慢慢捻起那缕湿发掖到耳后。
  猝不及防的,昏迷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一片寂静。
  
  云初之飞快的缩回了手,几乎能看到残影。
  “你醒了?”云初之刚说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她真的是傻掉了。
  霄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面前的姑娘。
  一袭白衣已经被水浸湿,看起来略显狼狈,湿漉漉的碎发粘在额角,衬着雪肤花貌,真是我见犹怜。
  “是你救了我。”霄漠憋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
    “既然水性不佳,为何要跳下来救人。”云初之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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