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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女

醉人颜官方| 2020-7-23 00:37 阅读 8998 评论 0

      

1

引:



长安城死了个歌女。

曾闻动天下的一代名伶,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死的面目全非。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

兵荒马乱的年月,皇帝都弃城而逃,又有谁会在意一个戏子的生死?


 

 作者:柯姌

编辑:素白



1

正文:




楚玉随师父入长安时,年十五。
素纱蒙面,于各街头卖艺。
靠着婉转悠长的歌声赢得不少人喜爱。
这日,她按例在西市开市后和师父于湖边演唱。
来来往往的行人会驻足,会扔些赏钱。她想,离她衣锦还乡的日子也许不远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一句唱完,她抬首无意间瞧见了人群中一抹白色身影。
如玉般的锦衣少年郎,正朝她笑着。
弯弯的眉眼及唇红齿白的模样,好看极了。
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锭银元宝郑重其事的递给师父,朗声笑道:“阁下是否来自吴楚?呢哝语调好听极了!”
师父躬身回道:“郎君说笑了,我们是并州人氏。”
“并州?”
少年似乎想起什么,眼里闪烁着光芒。
他小声道:“并州是个好地方。”
楚玉抱着琵琶在齐王府邸的花园内缓缓走着,步伐轻松欢快。
绕过弯弯曲曲的长廊,驻足于湖心亭前。
如画中走来的少年郎朝她笑着:“楚姑娘来了!”
正是那日递元宝的公子。
当今二皇子,齐王李颀。
自初见后,李颀为师徒二人提供银钱,在繁华的长安中有了落脚处,此外师父还开了一家乐坊,宾客来往络绎不绝。
楚玉脸色微红,柔声道:“公子今日寻妾来,所为何事?”
李颀闻言将压在书本最下的宣纸抽了出来,徐徐展开。
是幅山水画,巍峨壮丽的高山,波涛汹涌的长河,枝头昂首的金丝雀………
细腻的画风,亦勾勒出作者内心深处的渴望。
“是并州的风景。公子去过并州?”
楚玉对这番场景熟悉不过,这是出入并州的必经之地。
“倒是未去过……只是凭书中描写所作…今日请姑娘来,就是想问问我画的像不像,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妾可添几笔?”
“自然。”
得了作者的首肯,楚玉提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
画中天空上,多了一只翱翔天边的雄鹰。
“并州雄鹰众多,最喜栖息在两岸巍峨高山之上。”
“可为何只有一只?”
“公子画中不也只有一只金丝雀?”
李颀抿嘴浅笑。
不知为什么楚玉看出了几丝悲哀。
李颀笔下的金丝雀脚上带着细小的链子,周围还有未干的血迹。
冲破牢笼的金丝雀昂头看着周围的风景,眼里带着期望,带着喜悦。
楚玉笔下的雄鹰,带着与生俱来的强者之气,展翅高飞,冲破天际。
那是自由。
“姑娘妙笔!”
李颀拍手称赞。
“我下月年满十八,到时会请陛下旨意受封并州,姑娘…姑娘可愿一路同行?”
一见钟情,一生执着。
形容楚玉与李颀在为不过。
楚玉爱他,爱他笑起来如阳光般温暖,爱他的温柔,爱他的一切。
即使她身份低贱只能为妾。
李颀爱她,爱她的自由洒脱,爱她懂他知他,亦爱她的一切。
他能给予的一切,将会毫无保留。
在李颀十八生辰后,陛下已经拟好圣旨,许他封地并州。
他想,入并州后改掉她的户籍,提高她的身份,再去求父亲赐婚。
现实却无情的给了他一巴掌。
中秋前夕,太子患恶疾,不过一日而亡。
他哭的撕心裂肺,几欲昏厥。
父亲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大哥素日里更是疼他,每每在父亲责罚他时挺身而出,拦下一切罪责。
临走前,大哥还拉着他的手腕语重心长道:“阿颀,为兄…再也护不住你了……日后莫要惹陛下生气……”
太子亡后三月,圣人当着他的面将那道受封并州的圣旨扔进火盆中,另写一道立他为储君。
储君的婚事关系重大,岂可让他一人做主。
入主东宫的第四月,圣人择大将军之女为太子妃。
父命难违。
楚玉对此事看的豁达,以她上不了台面的身份,早有心理准备。
只要能日日见他,再无所求。
“老师,储君能纳歌女为妾……吗?”
他踌躇了许久,向如父般的顾太傅问道。
顾太傅捏着茶盏:“历朝历代,储君妃嫔皆出自官宦世家,何有贱民?”
“臣知殿下与那位楚姑娘心心相印,当初殿下若还是王爷,此事不在话下。可……您是储君…”
往来乐坊的宾客越来越多,楚玉的名声已遍布长安的每一个角落,连三岁小孩也知她。
长安名伶。
旁人如此称她。
她在台上唱着一首又一首悲情的诗歌,唱到情深处,已泪流满面。
恍惚间,她似乎瞧见了熟悉的身影,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转眼间,又没了踪影。
【殿下!您是一国之本,今日若纳歌姬为妃,明日言官必冒死进谏储君德行不端!即使您暗地接她入东府,陛下耳目甚多,终有败露之日,介时,您以何面目见天下人?!介时,楚姑娘下场如何?!】
老师的话在他耳边萦绕。
他匆匆看了台上的她一眼,兀自离去。
世间万物他都可置之不顾,唯她不行。
十年间。
他总是一身布衣蒙面,藏在人群中,偷偷看着台上的她。
她也总是能一眼看到他,双目相对,再也无法分开。
上元前夕,太子受命替圣人于皇寺祈福。
这一次换她藏在人群中,偷偷望着走在前端,身穿冕服的太子殿下。
见惯了他蒙面的模样,如今见了真颜,才发觉当年的少年郎如今已蓄起了短须,眼神深邃,再也没了当年爱笑的模样。
这番祈福,太子妃与世子也一同前往。
太子妃与世子走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
入皇寺的石梯陡峭,太子妃穿着厚重的冠服举步维艰。他停了步伐,牵起太子妃的玉手,抱着年幼的世子,一路前行。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楚玉心底莫名欣慰。
至少他是幸福的。
李颀在书房内擦拭着佩剑。
羽翼丰满的年轻太子,与逐渐老去的皇帝,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两面。
他的父亲也开始忌惮他唯一的儿子。
甚至纵容朝廷里的一部分官员与他事事作对,暗地里使绊子,分走他的权力。
他凝视着被擦得发亮的剑身,凝视着其中的自己。
最近几年,他已经很久都不笑了。
父亲的打压,朝臣的暗讽,让他应接不暇。
更有臣僚让他篡权。
东宫亲卫八百人,再加上太子妃家族手上握着的重兵,篡权轻而易举。
但是不可以,那是他的父亲。
不孝不忠的事,老师告诫过他不可做不能做。
若是当初大哥未曾离去,他就不可为此烦心,他也可以和心爱之人…
      并州兵乱传到长安时,正是上元佳节,普天同庆的日子。
此后三日,叛军势如破竹攻入腹地,离长安不过一日行程。
圣人平静的盯着跪在台阶下请罪的太子。
“为臣之过,是臣治下不严,是臣处理事务不及,以至于反贼借天灾兴兵作乱,臣请罪!”
即使是圣人放纵奸臣制约储君而不受控出了差错,也是李颀的罪责。
帝王永远不会放错。
圣人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道:“叛军作乱,太子随朕去行宫避灾……”
“臣请留长安!”
   “为何?”
“臣之过,臣处之。且陛下出逃,史书会如何讽刺陛下?让臣尽儿子之责,尽储君之责。”
他的父亲不会容他,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圣人将放在一侧匣子的密旨丢给李颀,他展开,内容如他所料。
太子战死,按帝王礼厚葬云云。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会因此而被立为皇太孙,他的妻子会依旧拥有封号,得以善终。
  只要他死了,众生皆好。
太子妃替他穿上盔甲,细心整理,一脸忧心忡忡。
“殿下……”
“放心好了,等我守长安几日就快马加鞭来寻你,所以你要和逸儿好好的,好好等我回来。还要记得注意身子,你身体不好,舟车劳顿最容易得病。”
话毕,他轻轻抱住妻子,又逗了儿子几句。
眼底无悲无痛。
送妻儿离长安后,他带着东宫八百亲卫及一千戍卫死守长安。
城中百姓皆是散去。
闹嚷嚷的,比上元夜还要热闹。
期间,有一人逆着人流而来。
一如当年的模样。
“妾陪君。”
一句就足够了。
楚玉醒来的时候正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马夫抽打马儿的声音如雷在耳。
她慌忙拉开车帘。
是出长安的路。
“停车!停车!”
无论她怎么叫喊,扯拉车夫,那人也不动如山,甚至大喊道:“末将受殿下之命,保姑娘平安!如今叛军临城,姑娘不走必死无疑!”
她抽出玉簪抵在喉咙间:“我若死了,你拿什么和你的殿下交差?!”
威逼利诱,那车夫才停下马儿,争辩道:“姑娘这是在浪费殿下的一片心意!”
“他要活,我陪他。他要死,我也陪他。”
一千八百人抵三万大军,无疑以卵击石。
所有军士都明白,但他们愿意陪太子同生共死,报知遇之恩。
利剑贯穿他的身体,且连中四箭。
这已经是在被军士拼死保护下落得的最好结果。
他无力的靠在城墙边。
剧痛快把他撕裂,耳边还有他人浴血奋战的声音。
“姑娘快去看看殿下!这群乱臣贼子,爷今日拼了!”
李颀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断断续续道:“你…怎么…回来了?”
“与君共生死。”
女子如此道。
楚玉抱着李颀冰冷的身子,轻声唱着入睡曲。
直到被叛军围住。
不假思索,从城楼一跃而下。
若有来世,我们去并州好不好?
去看看那里的山和河。
去看看我的故乡。
活得自由自在,活得无忧无虑。
叛军攻占长安的第六日。
圣人率番军反击。
两日夺回国都,平息战乱。
太子以帝王礼葬于皇陵。
楚玉的尸身被师父安葬在苑山山顶,远远望着远处山下的太子陵墓。
她还在台上歌唱。
他还在台下聆听。

1

番外:




“碰!”
茶盏落地碎的四分五裂,我跪在殿中不敢看玉阶上父亲的脸色,我想,一定愤怒至极。
“你看看你的功课,写成了什么样?!”
耗费我十三日,浸入心血而著成的文章,在父亲眼里成了一文不值的废品。
父亲一如既往地撕碎了那张薄薄的纸。
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事无成的废物,如那张纸一般。
“爹爹,儿子今日出宫看见了些稀奇的玩意儿,特意献给爹爹!”
大哥一如既往的及时雨,解救水生火热的我。
他短短几句话抵得过我万万字,父亲被他哄的眉开眼笑,一时顾不得我。
父慈子孝,我向往已久的,却从来不曾拥有。
父亲不喜我,很久以前我就明白。
唯有先皇后所生的大哥才是他的儿子,我为庶出之子,根本不配。
我能理解父亲对先皇后的感情,在他漫长而又艰苦的夺嫡之路中,是先皇后陪伴着。
夫妻同心,胜过所有。
我能理解父亲对大哥的喜爱,除开是为嫡子,更年少聪慧,通晓天文地理,政治才能卓绝。
我也能理解父亲对我的厌恶,天资愚钝,庶出之子,上不得台面之人。
若是能择选父母,我希望来生落在寻常人家,不拘于深宫,不困于内心。
我等着,等着有一日获封地,寻找一处属于自己的乐土,了此残生。
直到遇见她,更坚定了这份理想。
我想带她去并州,去她的家乡,看看那里的山水风光,与她生儿育女。
努力做好一位丈夫、父亲该做的一切。
大哥去世的突然,父亲也因此大病一场。
我跪在大哥的灵前,压抑了多年的泪水不受控的流下。
夜深人静之时,我也曾罪恶的想过若是大哥死了,父亲会不会高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只是真到了这地步,我才明白,疼爱我的家人只有我的兄长。
父亲立我为储君时,眼里的憎恶不曾消失过一分。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他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从来就不配做他的儿子。
身为储君,有些东西我必须放下。
包括楚玉,我不能把她置于和我一般的境地。
父亲出身不高,是先帝与歌女厮混时才有的他,自小受尽旁人冷眼。
他憎恶歌女,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承认祖母的身份,不入宗祠,不请谥号;他憎恶庶子,所以当母亲怀我时,他几次逼迫母亲堕胎,是先皇后保下的我。
是大哥护着我长大。
我亏欠他们母子太多太多。
所以当父亲让我以臣子身份祭拜大哥时,我从无怨言。
我一生对不起的人,包括楚玉,也包括我的妻子齐氏。
她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体贴,我却无法在心里为她留有余地。
我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为她遮挡风雨。
她诞下逸儿时,我初为人父时。
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拥有绝对的父爱,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要像他的父亲自卑而又庸碌。
父子之间的温情,我从未在父亲的身上得到,但在逸儿身上,我终于感受到了那丝温暖。
他软糯糯喊我爹爹时,他蹒跚着奔向我时,他窝在我怀里熟睡时……
他可以平庸,
只要健康就好。
我与父亲的间隙,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增大,终于成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南地旱灾,是我的过错;北地冻灾,是我的过错。
在储君位十余年,写的最多的居然是罪己书,所接圣旨最多的也是陛下一道有一道的斥责。
天地万物,稍有不安,皆是我的过错。
我遥遥看着在台上歌唱的楚玉,唯有她的歌声能让我忘记一切,让我活在自由自在的梦境中。
歌停了,梦醒了,我依旧活得水深火热。
岳丈北境大败敌军后,父亲看我的眼神除了恨意多夹杂了几丝不安。
我知道他在猜疑我,外戚势力雄厚的我。
若有心思,直捣黄龙,黄袍加身。
我明白他,他却不懂我。
除了朝政上疯狂打压,甚至纵容他人与岳丈争夺军权。
如此居然搞出了并州兵变。
府邸谋士认为这是不可错过的机会,乘机夺权,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我否决了,不假思索。
他是我的父亲,即使他从未把我当作儿子。
若是死了,能让他安心,能让他善待我的妻儿,我绝不后悔。
绝不。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原作者: 柯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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