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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重色

言雨| 2022-5-29 13:56 阅读 11389 评论 0

1

黄泉路上,时而走过一两个失魂人,有的走过奈何桥进入下一世生活,有的徘徊在这里飘荡,没有方向。

在许多人中,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奈何桥边,回望着黄泉路的另一头,似是在期盼着什么人。她时而探头望着,双目无神,时而左右徘徊,低头沉思。

“姑娘,是在等人?”一白发女人走过,着一身青衣,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碗水。

红衣女子闻声看过去,点了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我——在等人。”她又看向黄泉路另一边,目光依旧迷离。

“在等谁?”青衣女子又问。

“我——我在等——谁?”她摇摇头,在思考。

“等多久了?”青衣女子接着问。

“多久了?”她还在思考。

“你是谁?”青衣女子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依旧问着。

“我是——我是谁?我不记得了。”红衣女子慢慢摇摇头,又呢喃着“我在等他。”

红拂日日徘徊在奈何桥边,翘首盼望着一人,她始终望向黄泉路的另一头,在等待在寻找那个说好和他一起的人。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死了多久,她在岁月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唯独记得要等人。

2

世人都在传将军重色,街头巷尾始终在传唱,“沙场千军卧,秦楼笙歌起,将军不爱战,偏醉花巷中。”而这将军说的就是平远将军顾尘。

“顾公子,今日怎又来了?”红拂看着面前略显醉态的顾尘,伸手扶了扶,将他扶到椅子上。

顾尘伸手揽在她的腰上,轻轻使力,将怀里的人拉到自己腿上,他捏着红拂的下巴,紧了紧眉,眼中却含着些许笑容,“叫什么?”

红拂脸上晕上淡淡一层绯红,不知因为上的腮红还是被调笑羞的,她轻轻把捏在下巴上的手拂下,攥在自己手中,换了一声“尘哥。”

顾尘这才放声笑了一下,看着怀里的女人,手指卷着她的碎发,“怎么,这么久不来,不想我了。”

“才两天。”红拂轻嗔。

“都两天了。”顾尘又道。

红拂整了整顾尘的衣服,“您只要回京,每次一定来,外面都传您把这儿当家了。”

“我来我女人这里,还要向他们报备不成。”顾尘拉着她的手把玩着。

“是,但您毕竟是有功勋的将军,这样不——”

话未毕,顾尘打断,“不怎么样,不成体统,难担大任,我怎么做,需要他人给我指点嘛。”他站起身,拉了一把,把她推到墙边,一手撑墙,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额头贴近,眼睛看着她“你还要说吗?”

红拂慢慢低下眼,顾尘抬了抬她的下巴“说——”红拂看着他,眼角也漫上红晕。“想我吗?”顾尘接着说。

红拂轻轻点头,不敢盯着他,慢慢低下头。一阵阴影罩下,她的唇被贴住,感受到柔软,慢慢合上双眼,回应顾尘。

夜月高悬,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树枝上尽数停靠着休憩的鸟儿,成对地贴在一起。屋内红账落下,尽是旖旎。

3

“胡闹!”顾尘跪在堂前,听着来自父亲的怒斥。“你知道外面都传些什么,你——”顾父喘着粗气,一句一句打在顾尘身上,但是顾尘似乎没有感受,低头不语,不回应父亲的话。顾母眼角噙泪,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你这几天哪也想别去,什么时候成亲什么时候再出去。”顾父坐在椅子上,指着顾尘说道。

“我娶,谁愿意嫁。”顾尘低着头,反驳道。

“你也知道,你这名声——”

“我这名声,所以别祸害人家姑娘了。”顾尘接过父亲的话。

“你——难不成你还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不成!”顾父将桌边的茶杯一扫而下。

顾尘看着摔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沉默片刻,道“当然不会,我不会犯您的忌讳,不过父亲也不要多管我的婚事了。”

顾父一拳砸在桌子上,指着顾尘,手颤抖着,片刻又沉沉坐下,叹了口气。

顾尘并非非要与父亲置气,他也曾经受百姓爱戴,是南国第一将军,意气风发,曾经他也以为他鼎力抗敌,报效国家,他也一度认为自己的对手是边关沙场对面的军队,是威胁南国国境安全的敌国。

但——最令人心寒的是处处给他下绊子,拖垮军队的竟然是自己人,他至今依旧记得那天军队被逼至山坳时的情景。

“粮草呢!”他眼睁睁看着将士一个个因粮草未到饿到虚脱,空着肚子和敌人在战场上搏杀。他放眼过去,半数伤亡人员,军医来回奔波,忍耐了三天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还未等人回应,督军刘巡在一侧阴阳怪气“顾将军可真能耐,怎么,现在是要找借口了。”

顾尘胁住刘巡的脖子一把把他抵在石壁上,“你身为督军,不履督军之责,你管的粮草呢,没有粮草,将士靠什么打,靠你他妈的嘴吗!”顾尘怒火中烧,原本三天前应到的粮草迟迟未到,督军为此多次找借口,他一直对自己说这是天子使臣,不能动粗才硬生生压下,眼下的情况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忍耐,一股脑全发了出来,军师劝了许久才没有把拳头落下。

他记得那次他带领的将士在山坳硬生生躲了三天,以枯草树皮喂食勉强渡过,援军三天后支援才解困,那三天很多将士没有熬过,饿死的病死的疼死的比比皆是,那也一直是他心里的伤。

他本以为只是官员滥用职责,不行实事,自己挨下了来自天子的怒气。直到后来回京,才明白原来是皇帝怕功高盖主,给他的一个教训。

4

皇帝怕,那他就怂一些,名声高,那就搞臭一点。他自己无所谓,他不愿再以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眼睁睁看着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死在自己人手里。

在刚回京都那段时间,他流连烟花柳巷,与世家纨绔把酒言欢,硬生生从一个京都最受瞩目的将军变成一个不知上进的浪子。他的目的仅仅只是卸下皇帝的防备,尽管他从未想过功高盖主。

在暮烟楼喝酒的时候,他认识了那个歌姬红拂,红拂是暮烟楼的头牌伶人,一手琵琶弹得炉火纯青,余音绕梁,听过之人无不称赞其技艺高超。

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挡箭牌,他开始日日抽空来听琴,每次都打赏不少,他说只愿博美人一笑,纵掷千金不过身外之物尔尔。渐渐地,他顾将军好美色,尤爱暮烟楼红拂姑娘这一支花的名声传开了。

那日,他照常来暮烟楼听曲,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小厮围做一团,红拂正被一个世家公子调戏。他开始只是震慑,没有想太多,他浑身散发出来自战场的杀伐之气,踢飞了面前的椅子,砸在柱上裂成两半,也果然震慑住了在场的人。

但红拂或许被声音惊到,看到是那位整日打赏的顾将军,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角含泪,眼中露出一种渴望,她把希望放在了顾尘身上。顾尘不负所望,“京城谁不知道红拂是我顾尘的人。”他是这样说的,这句话被红拂记了好久。

那次是顾将军在京第一次出手,打了陈家小公子,只为一个伶人。同时,也更坐实了他顾尘重色的传言,不过没关系,这也正是顾尘想要的。

那次之后顾尘和这个红拂的伶人也慢慢转变了关系,从台上台下的赏客变成了整日流连倾心相告的“鸾凤”。

5

据红拂所言,她自小便无父无母,栖身于秦楼楚馆,学的一门技艺讨口饭吃,这种欺压之事她经历不下两三,从未有人为他出过头,顾尘是头一个。这个举动真的让红拂动了心。

但她也明白她与顾尘不会有更深的羁绊,这个地步已是极限,自古难有正经人家愿纳伶人入门,何况世家大族,不过她也无悔。她与顾尘相交多年,每次他回京复命都会在楼上窗边眺望,看心上人是否无恙。顾尘在京时多会来找她,不在时亦会着书信寄予她,就这样,她很满足。

顾尘也多在此诉些心事,听曲喝酒,也会带她出去踏青游玩,红拂对他多有照料,除了身份和名分的鸿沟,看上去似乎与结发无差。

顾尘和父亲争执之后更少回家,也不想给父亲添堵。他在暮烟楼不远买了间宅子,是他顾公子日常的栖息之所。他有时会把红拂接到宅中住下,给整个宅子添些人味。每当院子里唯有两人时也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顾将军体质再好也有累的时候、病的时候,多年来的战场生活让他对看医有所忌讳,“只要没死都是小病”,顾尘总这么说。那次发热,烫醒了枕边的红拂,碍于顾尘的忌医,红拂没敢轻易找大夫。多年来求生本能也让她习得简单的调养知识。

顾尘发热期间,她寸步不离,推了暮烟楼的演奏,独独留在他身边照料。她给他擦试身体,给他降温,为他熬粥,安抚他的性子,根据他的情况给他调整温度,昼夜不敢闭眼,就这么照顾着他。

随着顾尘额头温度慢慢降下来,她才缓缓舒了口气,合上了十几个时辰未闭的眼睛。她不知道顾尘心里把她当作什么,但是她暗暗的将身边的男人当作自己的结发。

7

整个朝廷都知道皇帝体弱,恐无法把持朝堂。目前朝堂呈两派对立之势,太子和四皇子各执一方,在为自己的阵营拉拢人才,顾尘手中的兵权也成为他们的争夺的肥肉。

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消息,两方的礼物接踵而至均送至顾尘购置的宅子,而宅子唯一的女主人红拂也成为两相讨好的对象之一。

“不用管,清出一间房间放着罢了。”他拿起其中一盒妆奁,打开看了看,合上递过红拂“很衬你,收了吧。”

红拂蹙了蹙眉,“会不会——”

“你放心收着,我自有城府。”红拂收下,又拿出几封帖子,递交过去“公子,这几日有多封拜帖送至我那里,您看。”

他打开看了几眼“看你的眼缘,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拒了。”红拂本就不愿赴约,碍于现京城局势,总怕影响到顾尘,看他如此态度也便放宽了心。

之后京外总有消息传山匪当道,打劫过路财物,并时常潜入京都扰民,尚不计百姓损失,数名官员也遭受此害,皇帝下决心铲除,指派顾尘等数人深入剿匪,以平此害。

顾尘离别之际,他与红拂温存片刻,道一声“等我。”便纵马离去。这句话他每次离开都会说,每次红拂都会在此处等他归来。寒来暑往,皆是如此。

变故在顾尘离去第二天,红拂开门迎客,来人却将红拂掳走,不知所踪。

8

顾尘剿匪之行本应轻而易举,顾尘首次出兵便使得山匪节节败退,但之后山匪却时时躲避,不与其正面迎战,但又处处有章法,不似平常草寇,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甚至似乎有意将顾尘带远京都,弄得顾尘膈应非常,总觉得山匪在拖延时间,只是目的尚不明朗。

剿匪之行拖了半月有余,最后设计才将匪寇一网打尽。刚刚整军休憩,从京都方向来一人传信,手执皇帝密信,心中仅简单一行字“四皇子反,速归。”

顾尘这些天的疑问瞬间梳理起来,山匪是四皇子的人,他们之间有一些合作,帮助四皇子清理反对者,而当事情发酵严重,他顺水推舟把顾尘调离京城。四皇子和太子多次向他抛出橄榄枝均未收到回应,大概也明了他的态度,他只效忠皇帝,而皇帝身体有恙,却丝毫未有更换储位的想法,所以四皇子只能孤注一掷。顾尘立刻整兵回京救主。

四皇子提前知道了顾尘回来的消息,顾尘到城墙下的时候,城楼上是等待多时的四皇子,城内四皇子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只要能拦住顾尘就能成功夺位。

红拂此时在四皇子身旁,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四皇子早已料到会有这个时候,在顾尘离京之后提前将红拂绑走,以防万一。顾尘早已和家里分裂,而红拂是能要挟他最好的筹码。

可是——

“一个伶人而已,四皇子觉得能要挟到我吗?”顾尘睨了一眼红拂,眼中一片冷漠,他看着四皇子。四皇子许是没有想到,诧异了一下,还未等反应,顾尘已经翻身从城墙跃上,片刻间抵至城楼上。

四皇子拉过红拂,刀就贴着红拂的脖子,“盛传顾将军重色,却不曾想也是个负心人。”他看着顾尘,话却像是对着红拂说。

顾尘不为所动,脸上冷若寒冰,似乎眼前只是待宰羔羊。

红拂恍惚从顾尘口中读出了什么,“我不过一介伶人,未曾想到四皇子眼中我如此重要,我已知足。不过——”她说,“世人皆薄情,我不敢担如此错爱。”她脸上带笑,眼中却暗淡无光。

顾尘就这样看着,红拂将身体往前推进,脖颈印到刀上,相接处满是鲜血,他浑身汗毛直起,眼眶欲裂,双目发红。

红拂捂着自己的脖子,似挣扎,又像妥协,她朝着顾尘淡淡地笑着,身上却满是血污。她在顾尘的口中读到的是“别慌,等我。”可她却不敢冒险,这是自己的命。

9

顾尘将四皇子打倒,他带领的队伍成功入城,千里救驾,顾侯府蒙恩受赏。

但是那天顾尘抱着红拂的尸身呆坐了许久,复命之后他呆呆地把自己和红拂锁在一起,生了很大一场病,可是身边没有红拂的照料。他在迷糊中仿佛听见红拂说,我在奈何桥前等你。

顾尘的一场病来势汹汹,顾府上下集结名医硬是将顾尘从生死边缘拉过来,但是顾尘却没有了生机,像一个提线木偶。他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个伶人而已,可是心里却如此痛,直到有人在他身边说“四皇子逃狱,欲逃往敌国。”

他想,他不能死,他要给红拂一个交代,要手刃仇敌。

他自请去捉拿南宫羽,又出征边关,与敌军对峙。南宫羽似是早有退路,臣服于敌国,为其出谋划策。这场仗足足打了八年,敌国大败,南宫羽伏诛,敌国自此成为南国附属国,每年进贡,时时朝拜。

胜利回朝之后,顾尘又大病一场,似是多年心结终于了解,他对双亲说不能尽孝于前,不久便撒手人寰。

他临终前一直在呢喃,“不知八年岁月,你可还在等我。”

——

奈何桥前,黄泉路上,红拂眺望远方,她眼中由迷茫变得开心,她等来了。

“我在等他。”她对青衣女子说,她牵着顾尘的手。

“我叫红拂。”

“我等了他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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