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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琵思红颜

可可爱爱| 2022-7-26 09:44 阅读 8814 评论 0

  
全文5625字
韩菁把李路买给她的琵琶砸坏了,这琵琶花了李路两个月的工资,被她毫不留情的摔了。砸烂的不止是李路买的琵琶,连同他的爱情也一并砸烂了。

  F市的天气近来暴雨连天,已经连续下了一个礼拜的大雨,整个地面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李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两眼空洞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腿上打的石膏鼓起一大坨,严重影响了美观。

  李路摔断腿了,起因是8天前他和韩菁闹分手一个不高兴喝飘了,回来的路上被一辆黑色小车撞飞,醒来后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腿上还缠了一大坨的白色石膏。

  李路花了一个小时才勉强接受自己摔断了腿的事实。

  他已经在医院躺了八天,这八天里朋友,同事,亲戚都来看了,唯独韩菁没来过。

  那个女人也真狠,说分手就分手,说不要他就不要,够狠的。

  李路狠狠咽了一口气,他要是再找韩菁他特么就是狗。

  几滴雨水敲到窗户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李路拧着眉头烦闷的听着落雨的敲打。

  “下雨的声音很好听吧,其实我很喜欢下雨天。”忽然插进了一句话,女孩的声音低低传来。

  隔壁床的女孩大概20出头,据说得了什么白血病,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了。

  李路被女孩的声音打断,他回过头望向女孩。

  女孩靠在墙壁上,皮肤白得吓人,惨白惨白的,头发几乎没有了,整个人瘦弱的只剩皮包骨。

  她那双眼睛看着李路,一双大眼明目星辰,炯炯有神,尽管病着那双眼睛依然还是那么漂亮。

  才那么点大的女孩竟得了这种病,李路没由来的替女孩心疼了会。

  李路看向女孩说道:“雨天那么枯燥为什么会喜欢?”

  他不喜欢下雨天,雨天总让他感觉很燥闷,很压抑,他一直都不喜欢。

  除了讨厌的这个原因外,还有一点,就是雨天会让他想起和韩菁分手的那晚,他非常抵触,总之他一点也不喜欢下雨天。

  “我喜欢看雨,也喜欢听雨。雨天会让我心情变好。”女孩低吟道。

  “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看各人爱好吧。”李路接上女孩的话。

  他和女孩认识一个礼拜了,女孩的名字叫梁月。平时无聊的时候女孩都会和他说话,他也会附合女孩聊几句,一开始俩人话很少,相处久了发现俩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现在几乎能聊上一整天。

  李路看了看女孩,发现她的脸色好像比昨天更惨白了,他不由问道:“小月,你的病是不是又加重了?”

  她虽不提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脸蛋毫无气色白的像一张纸,连脸上的毛血管都快看到了。

  李路以前从未觉得生命有多脆弱,经过梁月这事后他不由感叹人的生命真渺小,生与死皆在一瞬间,稍不注意可能就没了。

  本该是花样年华的美好年纪却只能依靠药水和输血续命,上天怎么会如此狠心的对待一个女孩,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梁月张开嘴巴脸上沾满了笑意,“生死由命,我只祈求最后的时日能开开心心的度过,笑着离开总比哭着离开强。”

  不用李路提醒她自己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尤其这两天早上她一起来就感觉全身乏力,头晕眼花,有时还会出现短暂的眼睛模糊,情况比上个礼拜的更糟糕。

  可是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她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她多想再活几年。

  李路看着梁月强颜欢笑的样子心没由来的揪疼,他为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心疼。

  “小月你真的挺伟大。”

  她真的好乐观,相比梁月的白血病他失个恋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被韩菁甩了,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又不是非韩菁不可,要死要活真的没必要。

  李路看开了,对于韩菁也彻底放手了。

  梁月忽然说道:“路哥,无聊不?”

  李路点了点头:“有点无聊。”

  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其余的家属都回去休息了,他不无聊才怪。

  “那我给你弹曲琵琶吧。”

  梁月从病床上抱起了一把琵琶,将琵琶横抱在怀里,手指压在弦上轻轻拨动,清脆欢快的曲子便从她手里缓缓传开。

  梁月学了八年琵琶,手上的这把琵琶是她亲手打造出来的,这把琵琶跟了她四年,她煎熬的时日里都是靠着这把琵琶撑下来的,它给了她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无琵琶,无梁月。

  琵琶声声声入耳,时而欢快,时而轻柔。

  梁月完全投入于琵琶中,仿佛忘了自己还病着,她脸上依旧露着笑容,即便是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也挡不住她开心的笑容。

  李路安安静静的听着,不去打扰,也没发言。他靠着墙壁,目光都在旁边这个瘦弱的女孩身上。

  一曲琵琶仿佛让人走进了淳朴的田园小乡,曲声中透着轻缓与欢乐,听着非常舒服。

  梁月很喜欢弹琵琶,李路自住进来后经常能听到梁月给他的弹琵琶,她的琵琶弹得非常好听,每一次他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安静的听她弹。

  “噔~”

  一曲终了,梁月松开了琵琶,李路也睁开了眼睛。

  梁月呼了一口气,将琵琶放到床上。

  李路开口:“今天的曲和昨天的不一样,这个很好听。”

  梁月笑了笑说道:“这个叫《红杏枝头春意闹》,很好听对吧。”

  李路点点头:“好听。”

  “我最喜欢的一首琵琶。”

  窗外的雨好像停了,病房里李路和梁月又开始聊起来。

  梁月先挑起话题问李路:“路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李路愣了愣,眸光暗了下去,突然又亮起来。他缓缓说道:“有,不过都是过去式了。我跟她分手了。”

  提起韩菁李路胸口泛起一丝丝痛楚,爱了三年的人要忘了何尝是件容易的事。感情这东西热恋时它似蜜糖让你尝尽甜头,失去时它又似毒药让你呕血不止,爱情这东西碰不得摸不得。

  “那路哥有后悔喜欢过她吗?”梁月问。

  李路顿了会,“不后悔。”

  他从未后悔喜欢过韩菁,爱上韩菁他曾义无反顾,他不后悔自己年少青春时爱过韩菁。

  哪个男人没有过一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女人呢。

  分手或许是他和韩菁缘分不够深吧。

  梁月像好奇宝宝一样问了李路很多关于爱情的故事,她不由感叹:“真羡慕你们都有喜欢的人,不像我连恋爱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病房里的灯光洋洋洒洒的散在床上的俩人身上,一间狭小的病房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男女的谈话声。

  李路躺了一个多礼拜,医生时不时过来给他做康复检查。李路在病房里开始柱着拐杖训练,而梁月则会弹着琵琶给李路助威。

  “路哥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梁月给李路加油打气。

  李路走了几分钟,右腿实在酸软疲累,他疼的呲牙咧嘴,差点就摔到地上。

  李路一个不小心就踉跄的栽到了地上,手里的拐杖也飞了出去。

  “路哥。”梁月惊呼一声,赶紧从床上跑下去扶起李路。

  梁月从地上扶起李路,将李路扶回病床上。

  李路疼得额头冒了冷汗,狠狠咬着下唇,疼,比他想象的还要疼。他这条腿不会废了吧。

  “路哥你没事吧?”梁月问。

  李路重重呼了一口气才慢慢缓过气来,他才跟梁月说道:“我没事,小月谢谢你啊。”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梁月吓的拍了拍胸口。

  第一天的康复训练并不理想,但李路没有自暴自弃,他依旧坚持锻炼。

  梁月也在一旁鼓励李路,给了李路很大的信心。

  接着几天李路坚持锻炼,走起路来比头几天稳定了许多,可以不用依靠拐杖了,只是走多了右腿会有点累。

  梁月不由得替李路高兴起来,手上的琵琶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欢快。

  李路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欢笑,他的右腿终于要好了。

  李路高兴的坐在床上,听着梁月的琵琶忽然兴致来袭,他跟梁月说道:“小月,要不你教我弹琵琶吧,就学上次那首《红杏枝头春意闹》。”

  那首曲他就觉得很好听,听着舒服,想学学。

  梁月张大了嘴巴,一副吃惊的模样,完全就没想到李路要跟她学琵琶。

  “路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他对乐器这些东西本来都不太感兴趣,这段时间听多了梁月弹琵琶耳濡目染觉得琵琶挺不错的,他要是学会了哪天方便也能弹给自己听听。

  梁月见李路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见他是真的想学她便说道:“行,我教你。”

  梁月把琵琶递给李路,手把手的教起李路。

  “就这样,抱着琵琶,左手勾着这根弦,然后再勾第三根弦……”

  梁月很有耐心的教导李路,李路听得倒很认真。

  刚开始学的时候李路还不太熟练,动作很慢跟不上节奏,弹得断断续续的。

  学琵琶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转瞬就到了傍晚。

  日落西山,窗外透着一层火红色,天边的晚霞艳丽明亮。

  李路闷在病房里快半个月,人都要发霉了,好在他的腿能走动了,他想出去走走。

  李路放了手中的琵琶,看了看梁月,问她:“小月,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和梁月在病房里闷了快半个月,他是腿摔断了只能躺在床上,而梁月隔三差五就要吊针检查,两个人已经很久没出去了。

  梁月听到李路的话开心的直呼道:“我想出去走走,刚好今天不用检查。下了一个星期的雨终于要雨过天晴了。”

  见梁月不反对李路便说:“好啊,那我们出去走走。”

  梁月从床上下来想过去掺李路,被李路拒绝了。

  “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李路别扭的走出去,他的腿还没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走起来有些不利索,不过总比打着石膏柱着拐杖那会强太多了。

  梁月在李路边上走着,时不时关注李路的状态,怕他摔了她好第一时间扶他。

  梁月走了一小段路忽感有些头昏眼花,她停下来扶着墙紧闭了一会眼睛,过会才缓慢的睁开眼。

  李路走着走着没听到梁月的脚步声,他回头就见梁月站在身后的两三米外站着不动,他叫了梁月名字:“小月你怎么了?”

  “啊?没事,我就过来。”梁月小跑追了上去。

  俩人走到了医院的后花园,这个后花园面积挺大的是专门建给病人活动的场所,里面种了很多花草,还有一个池塘,池塘边上还搭建了一个凉亭。

  正值春日,花园里的各色花朵都争相夺艳的绽放,踏进花园就闻到一股清幽的花香味。

  池塘里偶尔能听到几声青蛙呱呱的叫声。

  火红色的夕阳镶挂了半边天空,美得像幅画卷。

  李路深呼了几口气,嘴里念念道:“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闷在房里人都要发霉了。”

  梁月也高兴的嚷嚷道:“是啊,外面的空气真好。”

  刹那,梁月的鼻子突然一酸,一股腥味从她鼻孔里窜出来,她吓得赶紧捂住了鼻子,她又流鼻血了。

  梁月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好害怕,这两天突然就流鼻血,她有时躲到洗手间里避开外面的人,她不想让父母知道,也不想让李路知道。

  “小月你觉得……”李路转过身子看见梁月捂着鼻子,他不明所以,“小月你怎么了?”

  梁月摇了摇头撒了个谎:“有点感冒了,可能昨晚着凉了。”

  “你感冒了?”

  “没事,就鼻子塞了点,我待会回去问医生拿感冒药。”

  “一定要多注意,你的病一定要重视,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李路叮嘱梁月,她本就得了白血病要是还得了感冒那就更糟糕了。

  “谢谢路哥,我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

  李路见梁月感冒了也不便继续留在后花园,他起身催着梁月回病房。

  “小月咱们回去吧。”

  “啊?这就回去了?不多待一会?”梁月问道。

  李路说:“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你感冒了还是别吹风了。”

  李路和梁月待了一小会又匆匆回了病房。

  接下来的几天,李路就在病房里锻炼,累了就跟梁月学琵琶。那首曲子李路已经学了半段,练了几天的琵琶李路的技艺明显进步了许多。

  梁月也是毫不吝啬的夸赞李路,他比她想象中的学得要快。

  李路住满20天后医生通知他可以出院了,他的右腿已经完全康复,随便走个半小时也完全没问题。

  李路出院那天跟梁月道别,梁月到医院门口送了李路。临别前李路抱了抱梁月,他感激的跟梁月说道:“小月,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鼓励,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这个难关的。加油,一定要好起来。”

  这个小姑娘给了他太多的温暖和鼓励,他会永远记得梁月,也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梁月抽了抽鼻子,有些梗咽,“路哥谢谢你,我会好起来的。”

  “阿路,上车了。”李路的哥哥喊了李路一声。

  李路松开了梁月,又说了句:“小月,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你要早点好起来。”

  “路哥再见。”梁月目送李路上了车子,她朝李路挥手告别。

  在她人生的最后一程能认识这么一个朋友她感到很幸运,感恩她所遇见的每一位朋友。

  一股潮湿的腥味又从梁月鼻孔里冒出来,她伸手捂住了,但这次好像没有用,鼻血反而越涌越多,艳红的血液顺着梁月的手掌心滴滴答答的落到地板上,很快地板上便染成了一滩红色的血迹。

  “澎~”的一声,梁月栽到了地上。

  李路的车子已经看不见了,梁月艰涩的闭上了眼睛。

  好累,她撑不住了。

  听说梁月当天被送入急救室抢救了两天两夜,李路听到消息后扔下工作就奔到了医院。

  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他赶到医院时梁月正好被人推出来,梁月的父母跪在梁月身旁哭得泣不成声,那一声声的哭泣声刺痛了李路的心。

  梁月死了,怎么就死了呢?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李路踉跄了几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28岁的大男人此刻哭的泪流满面,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温暖过他内心的女孩子就这么没了吗?老天爷当真这么残忍的夺走了她的生命。

  梁月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葬礼那天李路去参加了,他站在墓碑前目光沉默的看着碑上笑得一脸灿烂的梁月,他无法相信那上面的人就是梁月,不敢接受梁月就这么走了。

  “叔叔阿姨,请节哀。”

  “我可怜的女儿啊……”

  梁家父母又哭又喊。

  从墓园出来后李路把梁月父母送回了梁家,他在梁家坐了一小会便要离开了。

  李路刚走到门口便被梁月妈妈喊住:“李路啊你等等。”

  李路停下,“阿姨怎么了?”

  梁月的妈妈从房里抱出了一样东西拿给李路,李路看见梁母手上抱着的琵琶时身体狠狠顿住了。

  “阿姨这是……”

  “这是阿月的东西,她要我交给你,还有这封信也是阿月给你的。”

  李路颤颤巍巍的接过了梁月妈妈拿给他的东西,那把琵琶他学的时候抱在怀里感觉轻盈无分量,此刻抱在手里却觉得有千金重。

  梁月竟把她最贵重的东西送给了他。

  李路坐在车里望着那封信许久,半晌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伸手拿过那封信。

  “路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可能活不久了。谢谢你这段时间陪着我,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好遗憾我还没教会你弹完那首曲子,我好想听听你给我弹一遍完整的。”

  “要是我没生病的话一定会教你弹完那首曲子的,可惜我没有时间了。下辈子如果还有机会遇见我一定会好好教你,希望到时我们还能做朋友。”

  信封里还夹了一张曲谱,是李路学的那首曲子的谱,梁月给他留了一张书谱。

  李路颤抖的捧着那封信和曲谱,他仰头靠在座椅上难以抑制的喘了几大口的气。

  “小月……”

  一个星期后,李路去墓园探望梁月,他盘腿坐在墓碑旁,怀里抱着琵琶,终于可以弹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是《红杏枝头春意闹》,梁月教他的那首曲子他自己学会了。

  “小月,我把你没教完的学会了,我弹给你听,好听吗?”

  墓园里荡漾着一曲熟悉的琵琶声,琵琶声久久不散去。

  那把琵琶被李路放在了书架上,他格外的珍惜,几乎每天都要擦上两三遍。

  李路后来看着家里的那把琵琶时常都会想起那个挂着酒窝爱笑的女孩。

  她在天堂现在如何了?是否过得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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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可可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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