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又怎样?倾国倾城又怎样?竹马还是天降,终究是相爱容易相守难。 自从姜月夜当了大理寺少卿后,他到家的时间就越来越晚,晚到每次都要将饭菜热到个三到五遍才能等到他。 我在餐桌上打着瞌睡,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我连忙起身,却不想,他的官服在他前面拥抱了我。 他如今已经完全把我当作丫鬟了。 官服上那根黄色发丝格外显眼,她也不知怎么就笑了,人的口味也真真是奇怪,大鱼大肉吃多了,总想尝尝这种营养不良的小女子。 我夹了一块鸡肉到他碗里,“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他瞥了一眼,似乎极其厌恶,又怕让我看出来,这才夹了一块青椒在我嘴里,“好吃吗?” “好吃。”我笑了。 青椒虽好吃,可我过敏,就像我还爱着姜月夜,可他心中早已没了我的位置。 明天就是我的生辰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月夜,明天下朝了能不能早点回来?”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明天很忙,我暂时走不开,你要想买什么用什么找祥嫂陪你去就行了。” “好。” 我虽笑的勉强,却也不需要靠着撒娇来换取他对我的施舍,更何况眼前人非彼时人。 他像是敷衍一般,蜻蜓点水般的亲了我一下,然后在我身上机械似的完成夫妻间的那些事。 完事之后,竟还说了句,“青阳,你真美。”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谁,但却觉得自己好脏。 还记得科举考试的前一夜,姜月夜守在宫墙外吹了一夜的笛子,只为能让我知晓,他中举之后,定会来向我提亲。 他说他是穷小子,唯有靠自己才能出人头地,所以他在宫墙外种了许多藤子,他握住我的手,“青阳,这种子虽小,可他会很努力,因为他知道墙的那一边有你。” 那时我们之间虽膈着墙,可心却在一块。 可如今,他侧躺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我,我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膈了整座山。 夜里我腹痛难忍,内脏像是被人打了死结,痛的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本来肠胃就因为常年等他回家吃饭,饿成现在太冷太热的食物都不能沾,可今天偏偏吃了会过敏的食物,现在痛的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轻推姜月夜的肩膀,声音微小又打颤,“月夜,我肚子好疼。” 姜月夜半梦半醒,没了白天的假模假样,暴躁的本性马上突显出来了,“滚!别吵!定是你平日里不爱动,如今吃了食自然撑的慌,过一会儿就好了。” 尽管我努力想要起身,可身体就像被禁锢住了一般,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下流出来。 就这样,第二天大夫来诊脉,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丢了。 其实,我并没有太难过,因为失望攒够了,哭都是多余的。 我在府里养了几天也没闲着,让人去打听了那个黄头发女孩,原来那女子是教房的琵琶女,弹了一手好琵琶,也可以算是小有名气,名为松月。 我第一次见到松月,是在游客船上。 她手拿着琵琶,缓缓出场,半张薄纱遮着面,果真如她的名字一样水灵,她似月色一样朦胧而耀眼,骨子里还有松的倔强。 寒风天里,她穿的极少,轻微的颤抖我全部看在眼里。 我拿了件大袍子搭在她身上,擦去她脸上明艳的妆容,“愿意跟我回家吗?不再做这无家可归的琵琶女。” 松月知道我是谁,却也愿意跟我走。 也许她认为这是正室的接纳,又或是正室的挑衅,总是那一刻,她放心的将手交给了我。 其实我也有私心,不全是想要帮她脱离那个压榨人的地方,也是为了不再委屈自己与姜月夜行夫妻之事。 男人都是这样,做那事时,哪怕身旁女人不爱他,他都能兴奋的挥汗如雨。 可我,却觉得脏的很。 消息很快就传到姜月夜耳里,他破天荒的下了朝就回家,神情紧张的闯入我们的卧室,似乎真的害怕我用正室的名义欺负她的心上人。 他毫不掩饰的暴怒,“青阳,你把松月接进府有什么目的?怎么,你自己孩子掉了,还怪到松月头上了?” 以前姜月夜还装模做样一下,如今事扯心上人头上了,什么礼节都全然不顾了。 我嗯了一声,继续收拾着我的首饰耳环,“给你做通房丫鬟,也好过在游乐场所当个琵琶女好。” 姜月夜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上前就掐住我的脖子,“你别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可若是你敢伤害松月一根毫毛,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以前有丫鬟勾引姜月夜,我满心嫉妒,便将丫鬟赶出了府,谁知那丫鬟性子烈转身就投了井。 如今我才知道,我确实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可我也明白了,若是眼眶里本就不干净,我宁可摘掉眼球从此失明,也不愿在将就下去。 我拼命挣脱她的手掌,大口喘上几口气,才道:“大夫要我养身子,从今日起,我搬到隔壁院子里去。” 从那之后,姜月夜几乎夜夜都在松月房中,他对我还是不放心,找了一堆家丁将松月围的水泄不通,像极了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 说起来是给松月解闷的,其实就怕我使坏,伤了他的小情人。 有人说,聪明的女人处理感情问题,不该从女人身上解决问题,而是应该从男人身上下功夫。 我确实认为应该从男人身上下功夫,可这个男人不是他。 前朝宰相之子的刘恒,文韬武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只因他前朝之子的身份,一直得不到重用,如今也只是副四品的文官。 他在任期间,他整治蝗灾、救济灾民,桩桩件件无一不被百姓称赞。 可因我的举荐,最终这个大理寺少卿正四品的官职,落在了姜月夜身上。 更重要的是刘恒对我爱慕已久。 我趁着回宫看母妃的功夫,等候在刘恒下朝必经的一条路上,我知道刘恒爱清雅、爱山水,爱诗画,便换上了一套极为秀雅的装束。 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低下头假装慌张的找东西。 刘恒捡起地上的玉佩后,楞了楞,这才向我走了过来,“青阳公主,你在找它吗?” “是,谢谢你。”我如获至宝,将玉佩紧握在手上。 刘恒有些恍惚了,以往青阳都是叫他刘大人,如今倒是不用敬语了,而且那玉佩他清晰记得,那是他曾送她的。 听说姜月夜整日宠幸琵琶女,还将那女子带回了府,青阳日日以泪洗面却无能为力。 看她脖子上通红的手掌印,想来她过的一直都不好。 他试探的问了句,“不过是个玉佩,何须青阳公主寒天里亲自来找?” “丢不得。”我颔首笑说。 又轻声细语道:“近日夫君拟定大理寺新规头疼了很,我该回去给她熬汤了,你保重。” 那句保重深深击在了刘恒的心头。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格外凄凉,心头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感情。 我走在回府的路上,相信刘恒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为何要提起大理寺新规。 凡改朝换代,历代皇帝为了树立朝代的威严,总会制定一些新规出来。而刘恒作为前朝重臣之子,若是能规避前朝规定的糟粕,结合朝代今日所需的律法,想必定能博得父皇的重用。 那么这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便非他莫属。 回到府里,松月房中传来声声的惨叫。 我赶过去一看,几个丫鬟压住松月手脚,朝着她的肚子不停的抽打,每一下都极狠极重,我仿佛意识到什么,叫她们立刻停了手。 松月被打的浑身抽搐,也没有求饶一句。 小环倒是满腹正义的先开口告状,“公主,这个贱人不要脸,竟怀了驸马的孩子,这不是故意让公主难堪吗?” 松月低下头,不敢看我,更不敢向我求饶,只是默默的捂着肚子。 小环怕是知道我的手段,以为教训松月一顿就能讨个赏赐,还在事情上疯狂的添油加醋。 我质问小环,“难堪?你觉得我在这府里过的难堪?” 这公主府是我出嫁时,父皇赏赐的府邸,从来都是我是主,姜月夜是副,到如今所有人反倒认为,我才是那个附属品。 小环有些慌了,“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要不是这个贱人勾引……” “好了,你们哪只手打的她,砍了便是。”我懒得同她们吵嘴,轻飘飘的说了句。 松月有点被吓到了,但更多的是震惊,震惊我竟然会帮她。 我擦去松月嘴角的鲜血,“洗洗吧。” 祥嫂打了水来,澡盆里面撒满了花瓣,松月下水时还有些小心翼翼,不过一会儿便放松下来,脸也微微泛红好看极了。 我用手倚着下巴,眼神随意的落在她身上。 她身上除了一些淤青,更多的是吻痕,我不由自主抚上她身上吻痕,手指碰上肌肤的那一刻,我竟也觉得美妙至极,“他日日缠着你,应该累坏了吧,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松月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用毛巾护着自己的胸口,但依然老老实实答着,“大约三年,青阳公主,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命。” 三年,原来感情的一开始就是有所图的。 就连身为公主的我,都活的身不由己,更何况是一个琵琶女,在这个时代,处处都是可怜人。 我又问:“你爱他吗?” …… 这时,姜月夜闯了进来,见了嘴角发青的松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二话不说的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那一掌极重,我险些站不住了。 他将松月从水中抱起,又贴心的用衣服裹住她,深怕她着了凉,同时大言不惭的开始骂我,“你怕是忘了,我说过什么吧?你敢动松月,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姜大人,你误会了,是公主救了我,救了我们的孩子啊!”松月急忙解释。 姜月夜一脸不屑,“月儿,也就你信她一套,谁不知道她青阳手段毒辣,这定是她想出来的招数来折磨你的。” 我擦去嘴角的鲜血,笑了起来,“你厌了我,便厌了。又何必找一堆理由,把感情破裂的原因,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又何必再装?” 他气急败坏,一脚踢碎了眼前的木桶。 水哗啦啦的往外流,温热的水在浸入我脚心的时,仿佛有一阵凉意涌上心头。 他骂道:“你少跟我来这套,这都是你自己作的,月儿就不会像你这般骄慢任性。” 我看着姜月夜搂着松月,慢慢离开我的视线,我竟什么感觉都没有,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被姜月夜软禁在家里。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我虽是公主,可如今嫁了人,也要自然事事以夫君为先。若拿此事麻烦父皇,不仅不会起到作用,还会讨来一个不贤良的名声。 姜月夜的事业如日中天,父皇失去一个公主不算什么,可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绝不能失去一个重臣。到时候我不仅是失了名声,只怕姜月夜知道我告状之后,我的境遇只会更加难过。 “咚咚咚。”一阵很微小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个瘦弱的姑娘端着饭菜站在我的面前。 我也没客气,吃了好几天粗茶淡饭,肚子里早没了油水,拿起馒头就开始啃起来。 松月蹲在地上,看我吃的风卷残云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笑犹如清风温润细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和以往腼腆的笑不同,好似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用手抹去我嘴角的馒头屑,动作自然的又放进嘴里,笑说:“小时候饿怕了,不愿意浪费。” 我楞了楞,咀嚼也停了下来。 松月瞬间吓坏了,从小看惯人眼色的她,以为我不高兴了,“对不起,公主,是奴婢失了礼数。” 我捧住她的脸,此时我们俩距离很近,脸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我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既愿意帮我,不如再帮我将这封信交给石榴街的刘恒刘大人。” 我本以为她懦弱的性子,应该会直接跑出去,可没想到松月什么也没问,就点头答应了。 之后松月不顾姜月夜的阻拦,日日来给我送吃食,还总是换着花样带一些小玩意儿来逗我开心。 我拿出我以前画像给松月看,“你看,这是我母妃在我五岁时给我画的。” “为何五岁还用围兜啊?”松月莞尔一笑,指着上面的画像。 “没办法。”我嘟着嘴撒娇起来,“我小时有个爱流口水的毛病,母妃没办法,只能天天给我围着。” “哈哈哈……” 之后姜月夜见她的心上人,日日脸上带笑,也就再懒得阻拦我们见面了,只当我是个逗人玩的物件。 今天松月给我做了红烧排骨,酱色的汁水一看就诱人,我吃的毫不顾忌形象,甚至还故意吃的满嘴的油,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松月,“快给我擦擦,” 松月伸过手来,手指刚要碰上我的脸,突然愣住了。 “快啊!磨蹭什么呢?” 谁知,下一秒松月眼神迷离。 一个柔软温润的东西,就这么贴在我的唇上,那一刻我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 不过下一秒,我打了冷月一巴掌,掀了眼前桌子。 桌上的饭菜无一例外,全部撒在地上,瓷盘也是碎的满地都是,家丁们看见这一幕,也不敢对我动粗,只是将松月拉了出去。 松月出去时,并没有以往的害怕,更多的是茫然。 很快,姜月夜便得了消息,连公事都不顾了,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无一例外,我又又被打了。 我倒在碎瓷盘里,血流了满地,早已不知身上有多少血口子。 姜月夜抓着我的头发,眼神十分凌厉,“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没安什么好心,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竟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他猛地将我的头甩在地上,顿时额头上的血流进了眼睛,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姜月夜拿着一封信甩在了我脸上,“拿着休书,给我滚。” 我微微扬起嘴角,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第二天一早,雨下的很大。 却没曾想公主府竟然来了客。 刘恒冒着大雨前来,身上的一身官服还没来的及脱,见我一身伤痕,心疼的立马将我拥住,“青儿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我想刘恒既然敢光明正大的来我府上,定然是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没事。”我又问:“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刘恒高兴得合不拢嘴,双手扶住我的肩,像是深怕我没听清,“圣上已经升我做了大理寺少卿了,这都多亏你想出那些律法,我这才得了圣上重用。” 我跟着刘恒又去了一趟皇宫。 此时,我庆幸自己身上的伤给我博得了不少同情,原本姜月夜只是被罢免了职位,以后做个九品小官也就罢了。 如今我这么闹,姜月夜直接被贬为庶民,再无翻身的可能,三日后直接发配到宁古塔。 刘恒贴心的送我回了公主府。 即便是已经到了,刘恒也赖着不肯走,只是握着我的手不停的说,“青儿,如今你也是自由身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道你恨我说话不算数,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没能忘记你。” 我们曾约好要一起走过未来的风风雨雨,可转身,随便一件公务便可以让他果断的抛弃了我们的愿景。他心中有大义,我也无从恨起。 时过境迁,也都过去了。 恍然间,我看到松月一闪而过的背影,便立刻找了理由辞别刘恒。 我到处寻找松月的身影,却只听到姜月夜的嚎叫声 如今,被关在府里的人,从我变成了姜月夜。 我淡淡道:“我把你关在这,给你吃新鲜的饭菜,又给你喝干净的水,比起你对我时,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虽然我们之间隔着一道门,可他的声音依然震耳欲聋。 他几乎暴跳如雷,“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吃里爬外,去帮别的男人也不帮我,不然我岂会丢了这个位置,如今,你又在圣上面前告我一状,就是存心想要弄死我,你这个贱人。” 我十分冷静,“这个位置既然是我给你的,自然我也有权拿回去。你用欺骗的手段得来的东西,也应该能想到,会有失去的那一天。” 三年,我被他骗了三年的感情。 这三年我卑微如蝼蚁,做他的丫鬟,做他的床伴,即便这样他依旧连一丝尊重都不曾给过我。 虽然我被伤的体无完肤,但从我不爱你那一刻,我依然可以重新做回公主。 姜月夜似乎觉得我态度坚决,开始打感情牌了,“青儿,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向皇上求求情,我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属不易啊,若是去了宁古塔就再难回来了,我还有何颜面见我先祖?” 说起相爱,更是让我头大,从一开始便是我一个人单相思。 我回到房间,也不知怎么了,还生出几滴泪出来,也许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三年简直像个笑话。 忽然一双柔软的手抚上我的太阳穴,片刻间我感到轻松一些,我有点意外,她竟没有生我的气,“你怎么来了?” 松月直接了当的问,“你要嫁给刘恒吗?” “还没想好。”我老实回答。 松月放下双手,神情有些暗淡,“刘恒是个正人的君子,也很爱你,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归宿。” 我回过头,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你希望我嫁给她吗?” 松月半天没说话。 我们之间的气氛也变的很紧张,此时静的仿佛一根针都可以听见。 我又开口,“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去宁古塔。” “哦。” 那一夜,松月躺在我旁边,月光打在她脸上格外的柔美。 后来我们再没提这件事,还跟以前那样,她给我换花样的做菜,松月端着饭菜进来,看我还在缝补便笑说,“你做那么多围兜干嘛?小孩子穿的完吗?” 我拿在手上欣赏着,自己粗糙的手工艺,“怎么穿不完,她随娘,这围兜得穿到五岁呢!我可得多做些。” “快吃吧。”松月拿我没办法,只能由着我。 我看着桌上清一色的绿叶子菜,嘟着嘴抱怨着,“怎么全是素菜啊!一点也不见荤,是我公主府吃不起了吗?” 松月倒是不服气,“惯着你吃了那么多大鱼大肉还不够?你忘了你的胃可不能这样贪吃。” 我笑着吃着,心里觉得甚甜,可一想到她马上要走了,心里又多了一丝苦。 转眼过了三天。 姜月夜手上脚上都烤着链子,身后还有侍卫压着他,松月站在他身旁伺候着他,时不时送个水,送个吃食什么。 松月看着刘恒送来的聘礼几乎摆了满地,她欣喜祝贺道:“公主,你谢谢你的围兜,松月先走一步了,这一别,只怕此生也难得再见了,你好好保重。” 也不知怎么,我竟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昨天想好的措辞,如今倒是连口都开不了。 姜月夜见我不说话,开始不耐烦了,“月儿,我就说你心地善良,她对你好就是利用你,就为了从我这博得同情,现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连话都不会跟你说。我算是解放了,终于不用在装了,我爱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月儿一个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在宁古塔过得很好。”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感慨,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 通往宁古塔的路十分险峻,地上全是碎石子,下过雨后青苔变得更滑,姜月夜他们跟着一群大部队走着,身旁还有拿着鞭子的士兵不停的催促着。 他们也不知走了多少天?多少路? 姜月夜毕竟是男子,也算可以承受,可松月本就娇弱又怀着孕,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吃力。 姜月夜拿出水壶递给松月,“快喝点水吧!在坚持坚持就可以吃饭休息了。” 松月点点头。 大部队总算停下了。 士兵们也累了,围坐在一起开始煮着饭菜,姜月夜也拿出干粮和松月分着吃。 士兵们坐下来就开始侃侃而谈,“听说了没,大理寺的刘恒大人又升官了。” “果然,娶了公主就不一样啊。” “什么啊!没娶。” 松月顿时愣住了,也没顾得上饿,馒头也不吃了。 “听说是我们那被休的公主瞧不上人家。” “这公主也是,本就不清白了,有人娶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松月猛的站起来。 姜月夜拉了拉冷月的衣袖,“快吃啊!一会儿还要赶路,他们要怎么说由他们去,在说了青阳本就是这种人,你就是被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给骗了。” 松月不顾姜月夜的阻拦,跑到士兵们面前,“你们要押送的人是姜月夜,那我是不是可以走?” 姜月夜慌了,“月儿,你说什么呢?” 士兵不耐烦,“本来也没想带你走,你自己偏跟着,要走赶紧,免得到时生了,我们到哪里去给你找接生婆去。” 姜月夜拉着松月的手,“你要走?你走哪去?你别告诉我,你要去找青阳,我跟你说过了,青阳那都是骗你的,没一分感情。何况等我们到宁古塔了,我们一家三口便可以开始过好日子了。” “你说她骗我,你没有骗我吗?”松月甩开姜月夜的手,“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这么多年不一样留我在教房供人玩乐吗?你不敢把我赎回来,还不是你当时地位不稳,怕惹怒青阳,到时丢了你的官职,你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自己,你凭什么有资格说爱我?” 松月从来身不由己,好多话埋在心里,不说不代表心里不知道。 姜月夜从没想过她会这么说,她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别人说一她不会说二,“这都是青阳教你的?” “不是。”松月斩钉截铁道。 姜月夜不敢相信,也开始暴躁起来,“放屁,一定是青阳为了报复我,才教会你这些,对不对?” 松月将心里话全盘而出,“三年前,我在祭坛上第一次见到青阳,她穿着一身白衣,就这么一舞便走进了我的心里。 她叫青阳,我叫松月,日月同辉,星河璀璨,我想再见她。 我故意在湖边弹琵琶吸引你的注意,可你占有了我,却从没有想过把我赎回去。 但还好,我总能从你身上看到她的痕迹,你的衣裳是她缝制的,那粗糙的手工一眼便能看出自她之手。 虽然我不爱你,可你身上有她的味道,这让我有些许安慰。 我不愿她被你这样欺骗,我常常将发丝落在你身上,又将脂粉抹在你脸上,只愿她能早日醒悟,看清身边人的嘴脸。 终于,她来了,她来赎我了。 我知道,我的爱于她没有半分用处,她若是幸福,我愿意成全她,可如今她孤身一人,我岂能在同你去宁古塔。” 姜月夜彻底傻了,他那样一个高傲暴躁的人,在这一刻也落了泪。 他怎么欺骗别人的感情,到头来同样也是被人欺骗,这都是报应。 松月走了,姜月夜也没有拦着。 —— 公主府内。 自从松月走后,我也不知怎么的,开始迷上了小孩儿家居用品,什么摇篮床,什么长命锁。 总之,别人家小孩有的,我统统都要买回来。 这天,我刚换好衣衫,准备在出门采购一番。 祥嫂说是公主府外来了一个妇人,还抱着一个小孩儿。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飞一样跑到了门口。 只见冷月浑身的淤泥,头发丝早已结了块,但依旧稳稳的抱着孩子,而她身旁站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我当下心凉了一半。 想着,她虽然跑了回来,可男耕女织从来都是千古传统。 但下一秒,松月却笑了起来,“阳阳,我们孩子的接生费,麻烦结一下。” 我恍然大悟,又懊悔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我也憋着笑,“快进来啊!还要本公主去接你不成。” 谁知,松月打量了我一眼,见我瘦的像皮包骨,第一句话便开始怨我,“又没好好吃饭,你的胃是不想要了吗?” “府里没人会做红烧排骨。”我嘟囔着嘴。 松月笑了起来,“我一会儿给你做。” 我摸着小孩的脸蛋,甚至欣喜,“这下我的那些小孩玩意儿,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了。” 也不知怎么松月醋意上来,“你怎么不找刘恒给你生一个?” 我笑说,“男人嘛,玩玩就行了,而且他长得不可爱,生出来的小孩肯定不好看。” 冷月扬起嘴角,故意抱怨着,“是女孩,跟你一样爱流口水,取什么名好?” 我想了想,“我们家有了阳,也有了月,只差星星了,不如叫星河吧!” 日月同辉,星河璀璨。 以后也做一颗独自发光的星星。 —END— 特别声明此篇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请作者会员发布小说及论坛帖子作品时,严格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 本站所收录小说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发表系统收录,不代表本站立场!如有侵权可联系qq2848307643及时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