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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一代第四十七章

2024-3-11 21:49| 发布者: 流浪的松鼠| 查看: 2679| 评论: 0|原作者: 流浪的松鼠|来自: 流浪的松鼠

摘要: 说起高妈,那可是园林村吵架者中的佼佼者,远近村民无不忌惮三分。高妈所在的村民小组共有五十多户人家,和高妈吵过架者多达半数。 高妈的吵架方式不具一格随性而发。或如狮子吼或如唱山歌,或如发疯癫狂或如莺歌燕 ...

说起高妈,那可是园林村吵架者中的佼佼者,远近村民无不忌惮三分。高妈所在的村民小组共有五十多户人家,和高妈吵过架者多达半数。 高妈的吵架方式不具一格随性而发。或如狮子吼或如唱山歌,或如发疯癫狂或如莺歌燕舞,或披头散发撒泼打滚或收臀扭腰挤眉弄眼,好似鬼神附体一般。 单只在遣词用语上,高妈的吵架功夫虽不敢说有出口成章之妙但也绝对具备顺口溜之精,再配以其独有的动作、神情,咋看咋有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恐怖之相。

高老二在家门前种了一棵梨树,约有大拇指粗细,第一年便开了八朵雪白的梨花结了三个青溜溜的梨。高家老少甚是喜欢,一日三餐常端着饭碗聚拢在梨树周围,看着一天比一天长大的梨,大赞此乃一棵上好的梨树。 那三个青溜溜的梨日日吸收着日月精华,不知不觉已长至拳头大小。青绿中透出微黄,散发着浓郁的梨香。 高妈逛街回家,发现她们日日守望着的那三个梨竟然无影无踪了,问高爸,问高老二,问其他人,皆说没有看见。

那一天刚好是个星期天,村里一下子多了许多撒欢的学生。高妈把怀疑对象锁在了村里那几个学生娃身上。但没有一把手抓住,高妈也不敢明说是谁偷了她家的梨。 高妈不愧是高妈,扯起嗓子排着村子骂,整整骂了大半天。反正只是沿着马路骂,又不到谁家的私人领域去,谁拿高妈也没有办法。 走到有学生的人家附近,高妈就多停留一会,嗓门也提高几分。走到没有学生的人家附近,高妈就稍歇一口气,快走几步,一晃而过。 村里人都像躲瘟神一样闭了门户,对着高妈咬牙切齿。

特别是那些有学生的人家,千叮咛万嘱咐自家娃子:“有事没事别去高老二家玩。”

万妈之所以劝万爸放弃高家那二十斤的苞谷赔偿,很大一部分原因和高妈有关。宁和明白人打一架不和糊涂虫说句话。 万爸万妈的忍让并没有换来一丝和平,反而使得高妈得寸进尺。高妈的咒骂变本加厉,犹如刨人祖坟的铁耙,一下便斩断了万爸万妈内心深处那根最脆弱的神经,那是作为一个农村人的最基本的底线。 高妈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怒伸,每骂一句,右手臂便弹簧一样弹出一次,右脚咵的跺地一次。

换气的间隙则右手臂收回,右脚抬离地面。再骂时,右手臂又弹簧一样弹出,右脚咵的跺地了。 “兴楞个啥?整天㨄头猪脸,不知道啥叫丢人丧德。太监再有钱有啥用?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高妈的声音高亢刺耳,既厉如破锣又如锋利的尖刀狠命地刮擦着锈迹斑斑的铁锅,令人因厌烦而生惊惧。 “你骂谁是太监?”万爸质问道。

“路上行人千千万,谁心里有鬼我骂谁。”

万妈怼道:“有本事你说清楚。”

“村里人人都知道,秃子头上有虱子。装聋作哑算个啥?太监总归是太监。”

万妈脸色涨红,憋了半天又怼出一句:“我告诉你,我们秋粮、红旺在医院里检查过,一切都正常。他们只是一心扑在事业上,不想生孩子而已。”

高妈阴阳怪气地说:“有粉擦在脸上,有钢用在刀上,谁见过把那粉儿擦在屁股上?再说了,我说过你们秋粮、红旺是太监吗?”

万妈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前些日子她当着众妇女的面做的自我证明实则是一场自作聪明的表演。话经三张嘴,长虫也长腿。村里已疯传着万秋粮和刘红旺不能生育的事。 “真是天下奇闻,哪有拿着化验单向外人证明自己能生育的事?”

“我看呀,这叫做贼心虚。”

“听说万秋粮和刘红旺这几年赚的钱都花在医院里了,结果呢?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传到最后,还传出了万秋粮和刘红旺的具体病状:“万秋粮死精无精不射精,刘红旺月经不调,输卵管堵塞,不排卵。”

高妈之所以敢有恃无恐的触及万爸万妈最基本的底线,就是因为听闻了此类的小道消息,并确信无疑。 万爸怒目圆睁,想和高妈对骂,可嘴里好似塞满了破布,张不开嘴;想手撕高妈脚踢高妈,可手上脚上似乎缚着千钧的重物,伸不出手也抬不起腿;想用满眼的怒火烧死高妈,可眼前火红、青绿、枯黄、靛蓝交织变化,再接着就是泰山一样高耸的浓浓的黑雾压顶而来。 万爸看见那浓而黑的雾里有几十双上百双狞笑着的眼睛忽远忽近地瞪着自己,还有一把闪着寒光的老虎钳子躲在那狞笑的眼睛后,突的飞奔过来,一秒钟之内便咔嚓一声锁住了自己的脖子。

万爸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嘴角、额头窜出两股火一样的鲜血。 万爸死了,双眼怒睁着死了。万妈扑倒在万爸身上,伸手抚在万爸的额头上,想帮万爸合上眼睛。万爸额头冰冷,双眼冰雕一样,任凭万妈的手一次次地抚过万爸的眼睛,万爸的眼睛也依然怒睁不闭。 万秋粮和刘红旺先飞机再汽车急匆匆赶回家时,万爸已躺在冷嗖嗖的冰棺里,脸上蒙着薄薄的火纸。哀乐低泣、百转千回。 悲痛欲绝的万秋粮和刘红旺抄起门后的铁锹,挥舞着要找高家报仇。

一众乡邻们拦着两人说:“你妈已经报案了,会有法律制裁他们。先安排你爸的后事要紧。”

万秋粮和刘红旺这才扔了铁锹,扑倒在冰棺上失声痛哭,眼泪哭干了,嘴唇哭裂了。众人屡劝不止。 那个时候的石桥电力设施落后,总是隔三差五地停电,有时停个三五个小时,有时停个三五天或更长时间。 真是天不遂人愿。当晚又停了电,冰棺里的温度蹭蹭蹭地往上涨。万秋粮揭开冰棺的盖子,买来数百根冰棍,用塑料袋包着放在万爸尸体周围降温。

入夜时分,起风了,婴儿鼻息样的风声由远而近。万爸头前的长明灯在微风里忽闪忽闪。守灵的万秋粮和刘红旺眼疾手快,双手做灯笼状,一人护住一盏长明灯。 一阵风后,长明灯依旧,万爸脸上盖着的薄薄的火纸却被吹落一旁。蜡烛的亮光里现出万爸那几欲挣脱眼眶的暴突的眼球。 万秋粮和刘红旺不明原因,大惊失色,急问万妈。万妈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万秋粮痛哭流涕地说:“爸,你放心地去吧。你放心,明年我们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不让外人再笑话咱们。”

万秋粮也像万妈那样伸出手抚在万爸的额头上,也想帮万爸闭上眼睛。说也奇怪,万秋粮的手一触到万爸的额头,万爸的额头竟然温暖起来,脸色也红润起来。 万秋粮的手缓慢地抚过万爸的眼睛,万秋粮立时感觉手心里有一股灼热的液体。再看万爸,已双眼微闭,眼角挂着泪滴,神态安详的香甜地睡去了。 懒和穷是天生一对孪生兄弟。高老二的懒注定了穷。结婚以前穷,结了婚生了娃以后更穷。 初中辍学的高老二也曾和熟人外出打过几次工,但每次都干不了多久便被老板炒了鱿鱼,这让带高老二外出打工的人也很没有面子。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愿意带高老二外出打工了。

高老二说:“兔子一蹦三尺高也还是吃草的,王八窝着不动也没见饿死。”

高老二到了结婚的年纪,十里八乡的正常人家谁也不愿意和高家对亲。靠着巧舌如簧的嘴巴,高老二哄骗了邻村一个缺根筋的女人做老婆,还给高老二生了一个儿子。这也使得高妈有了嘲笑万妈的本钱。 花开花落又一年,高妈从吃官司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想着打输了的官司,想着缺吃少穿的日子,高妈整天抱怨高老二说:“咱家本来就穷,去年又被那屙血的人讹了几千块,这穷日子真是没个头了?你爸上了岁数,你也不出门打工挣钱,难道还要让我们养活你的儿子不成?”

高老二的老婆,一个长得像烤白薯倒也十分耐看的女人也跟着高妈一起数落高老二:“人家的男人都给老婆买金项链、买花衣裳,你倒好,就追我的时候给我买过一个红裤衩,还说什么红红火火,我看红火个屁。穷得要死,想吃肉都要欠账。”

高妈想笑但笑不出来,高妈说:“花枝呀,你也别埋怨,能成一家人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今年就让他打工去,只要挣了钱,我天天给你割肉吃。”

高老二老婆说:“明天就让他走,再不给我割肉我就不跟他过了。”

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缺根筋的女人,两个女人天天数落高老二。高老二烦了,高老二恼了,高老二卖了家里一头羊,揣着钱到广州打工去了。 高老二到了广州,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竟换了三份工作。

高老二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更好的工作当然要去闯一闯。”

高老二先在工地上拎了一个月的灰桶,不堪其苦,遂辞职应聘到一家小餐馆里打杂,管吃管住,月休四天。高老二觉得这个工作好,活轻松,吃得好,有住处。 三天之后,高老二才知道餐馆打杂的劳累程度远超想象。择菜洗菜、洗刷餐具、打扫卫生,还有老板、厨师长等人随时指派的临时性任务。忙起来,高老二就像套磨的驴,偷不了一点懒。 高老二到餐馆外卸货时常看见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男人沿着餐馆前的马路捡破烂。一来一回,那中年男人背着的空麻袋便装得满满当当。

高老二很羡慕那个中年男人,不受谁的约束,自由洒脱。一天卖个几麻袋破烂的收入不比在餐馆打杂差。 高老二又辞了职,也像那中年男子一样背起空麻袋。第一天、第二天,高老二颇有收获,除去吃喝住店等花费还小有盈余,高老二甚是喜欢。第三天,高老二却被那中年男人带着一帮人堵在大街上。那中年男人怒瞪着眼,上来就给高老二一个大嘴巴子,打得高老二晕头转向。

那中年男子骂道:“哪里来的野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今天先给你个警告,再让我看见你非拧了你的脑袋不可。”

其它人也一拥而上,对着高老二是拳打脚踢。高老二抱着头趴在地上苦苦讨饶。直到那些人搜光了高老二身上的每一个铜板,拎着高老二的半袋子破烂得意洋洋地远去,高老二才忍着浑身的痛疼爬起来,顾不得整理被扯乱的头发,被抓花的脸,被撕烂地衣服便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高老二的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高老二想吃饭想回家,但却身无分文。 高老二向过往的行人磕头作揖讨要小钱凑个路费,但半天未讨得一分一文。还有人鄙夷地骂道:“年纪轻轻就来要饭?肯定是骗子。”

高老二叫花子样走近小吃摊,小吃摊的老板们看见高老二便手持铁铲铁勺把他撵得远远的。 “该怎么办呢?”高老二想到了几个在广州打工的老乡,但高老二却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地址。 走投无路的高老二不得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万秋粮和刘红旺的身上。在和万家打官司的过程中,高老二得到过一张万秋粮的名片,并记下了联系方式。只要有口饭吃,只要能讨个回家的路费,此时的高老二什么都不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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