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古匣沉香
此间年少
诗与远方
恐怖悬疑
茶余饭后
网文资讯
写作素材
写作技巧
书荒推荐
二次元交流
国风汉服
动漫
自媒体创作干货
  • QQ空间
  • 回复
  • 收藏

我是顾珩身边的通房丫鬟, 顾珩大婚那日,偷偷将我送到别院,让我做了他见不得光的外 ...

Du杜佳纯_| 2024-4-18 22:39 阅读 1032 评论 0

我是顾珩身边的通房丫鬟,

顾珩大婚那日,偷偷将我送到别院,让我做了他见不得光的外室。

白日他陪着自己的夫人情意绵绵,夜里却悄悄摸上我的床与我交卧缠绵。

情到浓时,他掐着我的腰,手指轻抚着我的眉眼,一遍一遍的问我,“夭夭,发誓,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少爷,夭夭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您。”

1.

我攀附着顾珩的肩膀,像是一颗没了精气的水草,离了他,我便不能活。

旖旎过后,顾珩额尖上的汗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脸上,像是蜿蜒而下的泪珠般砸在我的心上;

缠绵结束后,顾珩起身,我拖着酸软的身子服侍他穿衣。

我的手有些抖,身子也有些无力,他却恍若没发现似的自顾自的握着我的手指把玩;

见他兴致不错,我压下心里的紧张提起勇气,咬着唇求他,

“少爷,能不能....给奴婢一个名分?奴婢不...”

顾珩眸子暗了暗,握着我的手指用力几分后又放开,良久后,抬起我的下巴,吐出冰冷的话,

“夭夭,你乖些,不要去妄想这些不存在的东西。”

我知道,他才成亲,妻子又是世家大族出生的千金,若是现在抬妾,他势必会得罪岳父家。

那样的代价太大了,他不会答应,我也不敢奢求。

“不...不是现在,以后,几年以后,能不能....”

2.

我没说完的话,在顾珩冷淡的目光里慢慢被我吞咽进腹中。

即使心里十分苦涩,我也强撑着笑。

最后顾珩面含怒意的走了;

大概是因为我在他跟前提让他纳我做妾的事情让顾珩生气了,一连半月,他都没有再来找过我。

可是即便这样门口的婆子和看门的小厮还是把门守的紧紧的。

我呆在屋里没有一丝焦急,可身旁的丫鬓春兰却比我还急。

“姑娘,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还是得去和少爷服个软啊!”

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一览无云的天。

对于春兰的话我一点想法都没有,顾珩不来,我只觉得轻松极了;

我害怕顾珩,害怕得罪他,更害怕伺候他。

可是我知道春兰是他的人,所以我不敢表露出一丝对顾珩的不耐烦。

只能装作柔弱的低头,像是一朵不能自理的娇花;

“可...要我怎么服软呀?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少爷啊。”

3.

春兰一噎,跺了跺脚气的甩手就走了。

看见她走后,我松了口气,趴在窗前看着树上的麻雀。

我虽蠢笨却也知道,顾珩刚刚娶妻,若是夜夜流连在我这里与我缠绵,早晚会被那刚过门的新妇发现。

届时,一个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世家千金,和一个无名无分、身份卑微见不得光的外室,

裴家会选谁放弃谁,只怕是路边的狗都知道。

所以,我才会选择故意在这个时候跟顾珩提出要名分。

我知道顾珩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对他伸手讨要,为了给我个教训,他一定会选择冷落我。

也只有他冷落我,我才能活下来。

我想活着,即便是战战兢兢、卑微得像是地沟里的老鼠。

可顾珩就像不知道一样。

也许他也是知道。

只不过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对于他这种出身高贵的人来说,人命是最不放在眼里的...

4.

一转眼便是两个月后。

看着眼前越来越敷衍的吃食,我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顾珩这么久未来,在下人们的眼里,以为我大概是真的失宠了。

一个外室,失宠后等待她的就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路。

但他们不可能陪我一起死,自然要赶紧把能划拉到手里的赶紧拿捏住。

我不怪他们,这世道,大家都是苦命人。

我剪下一缕青丝,包好后让院子里的一个小厮帮忙送到顾府一个采买东西的下人手里。

果然,刚入夜后没多久顾珩便悄悄来到了别院。

进屋,他就迫不及待抱住我滚到了床上。

“小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找我。”

我迎合的靠在他的怀里,面色娇羞;

“奴婢还以为少爷生气了。”

我欲语还休,眼眶含着眼泪痴迷的看着顾珩,

我想我此刻面含娇羞眼着泪抬起头在烛光下的样子一定很勾人。

因为我在顾珩眼里看见了他在动情时才会有的一抹痴迷。

5.

一夜旖旎过后,我又重新得到顾珩的宠爱,我的衣食也恢复到原来的标准。

春兰若无其事的继续服侍我,仿佛克扣我用度的人从来不是她。

可是我不怪她,我知道她也很难。

她家中有病重的老母,有瘸腿的弟弟,还有有嗷嗷待哺的侄儿。

她需要银两,需要我给不了她的银两;

所以在世子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春兰站在她身后,我也没觉得意外。

我沉默不发的跪在地上,任由夫人身边的嬷嬷抽了我一个又一个耳光;

夫人真美。

被打的时候,我想。

听闻她是侯府的嫡女,闺名杜明月。

看着她身上大红的丝绸锦绣华服,满头珠翠,和贵气优雅的一举一动。

明月,这就是掌上明月。

不像我,夭夭,连名字随意都寓意了不详。

6.

一连打了我二十个耳光后,杜明月让嬷嬷停下了手;

她看着我的眼睛里有厌恶,有不屑,和愤怒。

我知道,如果我想要保住性命,此时的我应该要叩头求饶。

也许为了世子妃贤名,她可能还会饶我一命。

可那之后呢?

是把我卖给人牙子?

还是卖给烟花巷?

看着她桀骜高贵的容貌,我忽然觉得累了。

我这样低贱的人,又何必苟活于世呢?

我不想挣扎了。

正当杜明月用扇子抬起我的下巴,朱唇轻启时,顾珩赶来了。

他穿着刚下朝的朝服,从马上翻身而下,急匆匆的走到院子里,不动声色的握住杜明月的手,挡在我面前。

7.

我跪在地上看不见顾珩的脸,只听见他拉着杜明月说着与我不同的温柔嗓音,

“明月,何必发这么大火气?”

杜明月甩开他的手,指着我,明知故问;

“顾珩,她是你的什么人?”

顾珩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下气的劝哄着杜明月。

“她只是我的一个奴婢,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见了便是。”

可杜明月怎么会信呢?

她挑着红唇,斜了顾珩一眼。

“哦?既然夫君说她只是一个奴婢,那不如就将她乱棍打死吧。”

顾珩似乎有些生气。

“明月,她也是一条人命,怎么能说打死就打死?”

杜明月冷笑着看我。

“一个低贱的爬床奴才,打死也不为过。”

8.

一听到‘打死’二字,我的身子忍不住瑟缩的抖了一下,却没出声,

如果今天顾珩没来,她可能只是卖了我;

可现在顾珩来了,面临我的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因为她可以忍受一个早晚都会有的妾,却不能忍受一个刚成亲后就被夫君疼爱护着的外室。

顾珩也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他开口,把我许配给了他的马夫,冷一;

我震惊的抬起头,却只看见他晦暗不明的眼眸。

冷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跪在我身边,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的谢恩。

是啊,得了个少爷弃之如弊的破鞋,换做是谁也不会开心。

可既然侥幸没死,我就得坚强的活下去;

我昏昏沉沉的跟着冷一叩拜了下去。

杜明月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还是被顾珩哄得只跺了跺脚后就随着他离开。

他们离开时,我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过去前,我仿佛看见顾珩远远回望我一眼。

然后跟着他的妻子上了马车离开。

9.

这之后,我便病了,浑身酸痛,整个人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炙热。

躺在床上,我昏昏沉沉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九岁那年。

那年大旱,庄稼地颗粒无收,为了生计于是家里南下逃荒。

逃荒路上连树皮都被灾民啃没了,

梦里的娘抱着一岁的弟弟,爹背着三岁的妹妹,我们一家五口,像是那些被扒了皮的杨树一样,枯瘦的只剩最后一口气。

终于有一天,弟弟饿的挺不住了大哭大闹如何哄都不顶用;

他还小,吃不了树皮,可是我们身上仅剩的粮也已经吃完了。

爹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不知从何处拿回来一碗小米,抓了一把给我,让我熬粥。

我看见妹妹不见了,可我不敢问。

但是那一碗米,还是太少了。

很快,米就没有了。

爹拍拍我,这次熟门熟路的带着我找到了灾民边上的人牙子。

他们就像秃鹫一样,盯着那些走投无路的灾民,准备随时从他们身上叼下一块肉来。

这一刻,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这就是命。

就算是留下来,家里也没吃的了。

被卖了,也许还能吃上一口饱饭,寻得一丝生机;

爹没有丧了良心,他没把我卖给青楼,只是卖给那些给大富大贵的人家挑丫鬟杂役的牙行。

我年纪比妹妹大了些,能干活,所以我爹拿我换了半袋小米;

我想着半袋小米,应该够他们吃好久了吧...

我看着爹,爹没有看我。

他背着半袋小米,那小米似乎很沉,沉得他想挺直身子最后却只能偻着腰离开了。

10.

我被卖进了顾府,被分配到厨房做了一个烧火的丫头。

顾家是大户人家,活并不重。

对我而言,能吃上饭让我活下去,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想着这样也不错,我偷偷攒些钱,等以后银两攒够了后把自己赎出去,又或者及笄之后去求顾老夫人把自己嫁个庄子里的农户也好。

总归,日子就这样开始有了点盼头。

直到我十二岁,遇见顾珩,

他随手一指,我就成了他身边的三等丫鬟;

顾珩是家里嫡出少爷,做他院子里的丫鬟是十分幸运的,因为吃的用的会更好;

我就像冬天里干枯的柳枝遇见了春日的甘泉一样,迅速发芽长大。

我及笄那天,顾珩就收了我;

从此,我从一个丫鬟成了一个难以启齿,不能见光的通房。

我听见院子里其他的丫鬟在背后议论说我飞上枝头做了少爷的宠婢,好像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从没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做这见不得光的笼中雀。

11.

我病了很久,一直到半个月后,才能在冷一的搀扶下下床略走几步。

这期间,冷一一直陪在我身边。

每当我病的昏昏沉沉,半夜喊口渴时,总会有个高大的人影小心把我扶起来,喂我两口温水。

我总是高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也是他替我细细擦洗。

我病糊涂了,拽着他粗糙的手喊娘。

一遍遍的喊,“娘,我难受。”

“娘,求求你不要卖了我。”

说完又猛的清醒,好像梦里这样也是不对的;

这个饥荒的年代,我娘也救不了我。

可是冷一不知道,他以为我还糊涂着。

傻乎乎的回应着。“不卖你,不卖你。”

我的眼泪和额头淌下的汗混在一起,被冷一擦的干干净净。

12.

许是因为下贱的人命硬。

又或许时因为时辰未到。

我在冷一的照顾下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

因为我的缘故,冷一做车夫的活儿没了,杜明月把他下放到了偏远的庄子里种田。

她也许是怕顾珩还去下人房找我。

可是我知道顾珩不会。

他这人高高在上,清风朗月,作为世子爷他有他的骄傲,加上我现在已经成了仆人的妻子,他是绝不会再看我一眼。

我坐在冷一的茅草屋前,感受着微风的轻抚,那明媚耀眼的阳光似乎在慢慢晒化我心里积蓄已久的阴霾。

13.

冷一做完田里的活儿回来,看见我坐在外面,立刻皱起眉。

我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对的,我这样的身份就不该出屋。

若是被庄子里的人看见,他们会笑话冷一的。

我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等他过来骂我,也许还会打我。

以前在家,我看那些男人都这样管教他们的婆娘的。

可是冷一不一样,他只是过来扶住我。

“怎么下地了?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怔怔看着他,冷一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腿比我的腰还粗。

可这会儿他却局促的摸了摸我的额头,让我回屋。

我没动。

他以为我是走不动了,于是一把把我抱回屋子,轻手轻脚放回床上。

然后他出去做起了饭。

吃饭时,他把桌子上并不丰盛的菜赶了大半到我碗里;

不是好菜,甚至连裴府的剩菜还不如,可是此刻我却觉得像是山珍海味吃的无比珍惜。

14.

夜里熄灯后,我脱了衣服钻进冷一的被窝,他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起身找衣服将我裹住然后一把我推开。

他不想要我!

是啊,我做过别人见不得光的外室,他不要是对的,因为我太脏了。

可是,我还是想报答他,可现在我这个样子,只有这副姣好的身子能有些用处了;

“可是,现在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听到这话,冷一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他把被子给我盖好,然后自己打了个地铺。

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闷声闷气的开口,

“我不是欺负女人的人,我做的这些也不用需要你报答。”

“以后咱俩就搭伙过日子,你不愿意嫁给我等你病好了,咱俩就结拜做兄妹,以后我在给你找个好的婆家。”

“你放心,就算你不愿意嫁人,我也会一直养着你。”

“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不会饿着你...”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我默默听着。

窗外的蛙鸣曲折蜿蜒,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明了。

我听见自己轻轻的声音。

“我愿意的。”

15.

冷一沉默下来,

在他厚实的呼吸声里,我渐渐睡了过去,也睡了这些年最安稳踏实的一个觉。

我大病初愈,做不了什么农活。

平日里就在家里收拾屋子,做做饭,又在院子里种了一些小菜。

闲来无事,我还让冷一给我买了些针线布头;

我会做些绣活儿,一个可以卖几个铜板,虽然不多但也能贴补些家用。

等我更好一些后,冷一也没让我下地做农活;

我知道,他是怕我听见那些于我不好的风言风语。

其实我不在乎。

比那些更难听的话,我也听了几年了;

可是冷一在乎,他执意不肯,我也不坚持。

好在我那些绣活儿卖的不错,也弥补了我的愧疚。

我同冷一就这样搭伙儿过起了日子。

一开始他坚持打地铺,我让他上床,他不肯,于是我把被褥也抱下去和他一起睡地铺;

他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怕我冻病了,只好听我的乖乖上床睡。

他浑身僵硬躺着像根木棍,我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窘迫的问我笑什么。

我不答只是贴着他的身子,看他没反应随即便将头靠在他胸口上,他紧张的身子动都不敢动,心跳声震到我的耳膜。

我只是高兴。

他不明白我高兴什么。

我只是高兴,也会有人担忧我的身子安危;

我只是高兴,终于有一个人在乎我是否受寒,甚至超过他自己。

16.

我以为,我会一直和冷一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不会再和顾珩有交集。

可是一年后,我出去卖绣活儿回来。

刚进屋就看见冷一低着头跪在地上,而顾珩此时手里正拿着我的绣品,眼神晦暗不明。

那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了我的血液凝固。

顾珩的到来,就像是一盆凉水,将我从头浇到尾。

让我从这场虚幻而真实的美梦里醒了过来;

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可是我却又清醒的知道我不能逃,我若是逃了,冷一怎么办?

顾珩也看见了我。

他就像招呼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冲我招手,

我僵硬着身子,硬着头皮慢慢挪动着走向他。

他十分有耐心的站在那里看我,比起去年,他今年更成熟了一些;

我走过冷一身边,我看见他的身体动了一下。

我心也跟着颤抖一下,忍不住脚步停住。

可是顾珩还是等的不耐烦了,他一把把我拉扯进怀里,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掐在我的腰上。

“夭夭,委屈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现在我来接你回去了。”

我本来在强自忍耐,此刻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少爷,不...不可以,奴婢已经嫁人了!”

17.

他不以为意的坐下,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冷一。

“无妨。”

他拉着我坐在他腿上,在冷一面前,我已经死掉的羞耻心此时又冒了出来。

我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顾珩却眸色渐深,他的拇指按上我的唇迫使我张口后,不顾这是人前,倾身便吻了过来。

我伸手推拒他却被他一把抓住。

这一刻我知道,我奢求的东西全没了。

可是,能不能别在冷一面前。

顾珩忽然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神色不明的掐住我下巴,“夭夭,你哭了?你不愿意?”

我茫然的摸了摸我的脸,我哭了吗?

顾珩突然暴怒的站起来,我被他搂在怀里,看着他猛地一脚将冷一踹翻在地。

我猛地拉着顾珩的手,大喊了一句不要。

可是这样惹得顾珩更生气,他随手拿起一边桌子上的粗瓷碗,狠狠地砸在冷一额头上。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看她?你也配心疼她?”

所以,是因为冷一听见我哭了,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吗?

我知道,我现在越是哭,顾珩就会越生气。

可是我能忍住哭声,却怎么忍不住汹涌而出眼泪。

顾珩终于生气到自己从身旁侍卫手里拔出刀朝着冷一砍去,我喊了一声不要,不管不顾的推开顾珩,扑在冷一身上。

18.

那把刀,此时硬生生停在我脖颈前;

我散落的一缕发丝,被这锋利的刀给割断,缓缓的飘落在地上;

顾珩此刻的神色,难看极了,眼里的杀意快要淹没我。

我害怕的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一默默跪直了,撑住我的身体,用他的手推开顾珩横在我脖间的刀。

刀很锋利,他的手被割破了一条口子;

顾珩看着我们。

终于他冷笑了一声,将刀扔在地上,然后一把我拽过去;

我踉踉跄跄的跌坐在他脚边。

手被地上的沙砾磨破了皮,可我却不敢再发出一声痛吟。

顾珩抬起我的下巴,“夭夭,你别告诉我,你对这个奴才动心了?”

我闭了闭眼,心里还想再挣扎一下,

“少爷,他于你来说只是一个奴才,可于奴婢来说,他却是我的夫;奴婢已经嫁给他了,现在是他的妻子,我们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所以奴婢不配再侍奉少爷。”

19.

我以为这些话可以打消顾珩想带走我的念头,可是顾珩却只是轻笑了一下。

“夫妻?行周公之礼?”

“我的好夭夭,可真是个小骗子;冷一根本不能人道,你与他如何周公之礼?”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忍不住抬头看他,

顾珩眸色深深,一眼看去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他俯在我耳边轻笑,“夭夭,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会舍得把你嫁给别人呢?”

“我早就知道冷一有隐疾,他只不过是我拿来应付杜明月的权宜之计罢了...”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眉眼,然后把我抱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我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唇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最后认命的将头靠在在他肩膀上。

冷一还是沉默的跪在地上,直到轿子的门帘落下,他才消失在我眼里。

马车里,顾珩将我放在塌上后,便坐在旁边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服软;

我也知道,我拒绝不了;

所以我主动攀上他的肩膀去吻他,他似乎很受用,神情十分惬意;

我哆嗦着求他,“世子,能不能...不要杀他?”

顾珩只是拍了拍我的头,“夭夭,你要乖...”

我知道这是他拒绝的意思,我努力的贴着他,讨好他。

“求求您,少爷,求您不要杀他,我把他当亲哥哥;我不爱他,少爷,我不爱他的。”

20.

顾珩终于笑了。

他说,好啊。

他撩开帘子,喊了一声冷一。

那个高大的身影低着头走过来。

顾珩戏谑的看着我。

“冷一,以后你还是来做我和夭夭的马车夫吧。”

冷一沉默了很久。

然后闷声应是。

马车赶了起来,冷一坐在外面,而我在马车里,正被顾珩压在身下,被迫承欢。

我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顾珩抿着嘴,脸上辨不出喜乐,只是他的动作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他低头埋在的耳边,低语,“好夭夭,说,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把眼泪咽进肚子里,手用力的揪着身下的狐裘,“少爷,夭夭爱您,夭夭永远不会离开您。”

他伸手抱住我,魅惑般命令我,“叫我顾珩。”

我看着不停晃动的门帘,轻轻的喊他,“顾珩,我爱你。”

21.

我成了顾珩的第一个妾。

按照规矩,进门那天我要给主母敬茶;

可是杜明月才生产完,还没出月子,不能见风,所以不能见我。

但她却不想让我好过,所以她趁着顾珩不在便命人让我在她的院门口跪了两个时辰。

直到顾珩下朝前,才让我走回去。

我的膝盖和腿早已没了知觉,站都站不起来,还是身旁的丫鬟扶着我我才能慢慢的走两步;

廊下打扫的丫鬟们看着我,鄙夷的笑着。

“不要脸的爬床奴才秧子。”

“真是个狐媚子,都嫁人了,还能勾的少爷纳了她。”

“嗤!”一个略高些的声音响了起来,嘴里尽是嘲讽,“世子只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这种货色,即使做了世子的妾,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贱婢!”

我回头看去,一个容色出众,打扮出挑的女子,捏着桃红的手绢不屑的横了我一眼。

身边的丫声音轻轻在我耳边低语,“那是少奶奶打算献给少爷的侍妾...”

我了然。

如果不是我,想必此刻她已经是顾珩后院里的姨娘了,是我挡了她的路。

所以她嫉妒我看不惯我也是理所应当,可她却不知她以为做顾珩的妾是福气,但我情愿不要,都送给她。

22.

顾珩回府后,先是去正院看了看杜明月和他们的孩子;

杜明月生下一个儿子,是顾府的嫡长孙,集万千宠爱。

可她还没出月子,顾珩就把我接了回来;可想而知,杜明月该有多么生气。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只能磋磨我,却不能冲顾珩发火。

因为妻子怀孕后,不能与夫君同房,那么自然该主动为夫君纳妾。

接我回来抬妾,顾家的长辈即使不赞同,可也都装聋作哑。

你瞧,即使高贵如杜明月,现在也只能受困于小小宅院。

受困于世人对女子的道德枷锁之中。

顾珩晚上来了我房里;

看着我红肿的膝盖,他只是说了一句别留下疤。

我低头应是,然后就不再说话。

顾珩坐了一会儿,突然间就发了气。

他把我推在床上,不顾我膝盖的伤,动作生猛像是要将我撞碎。

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但我知道我此刻只能顺从。

事后,我遍体鳞伤的躺在床上,好不狼狈;

他穿戴好衣服,走之前,看着我,面无表情,“夭夭,我对你够好了,你别不知好歹。”

我赤裸的手臂在月光下,上面的青紫淤痕显得更加吓人。

听见一声关门的声响后,我才落下一滴泪。

是啊,

他对我够好了,是我不知好歹。

23.

第二日,顾珩差人送了一堆东西过来。

华丽的衣服首饰,亮丽的胭脂水粉。

下人个个都说,顾珩很宠爱我。

这个事情传到了前院,听说杜明月气的摔碎了一套茶盏。

晚上的时候,顾珩来到了我的房里,但却不再似之前那般凶狠,反而对我十分温柔;

他不停的对我说他爱我,让我不要离开他

他说我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我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顾珩对我越来越好,

他不顾世俗礼仪,把我的吃穿用度,提的和杜明月差不多;

我请求他收回这些多余的赏赐,可是他不肯。

我生辰那天,他还亲手为了做了一盏灯。

他举着灯,灯下是他尚有一丝少年气的脸。

他少有的目光缱绻,“夭夭,生辰快乐。”

从未做过这些粗活的顾珩,此时手指上是细碎的划痕。

让我想起我还是三等丫鬟的时候,那时还小在长身体。

我总是饿,有一次给顾珩倒洗脚水,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我怕极了,怕顾珩觉得我粗俗不懂规矩,怕他把我赶出去。

可是顾珩只是把他的点心递给我。

而且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会留一盘点心给我。

他洗脚,我吃点心。

有一次我吃的慢了,他洗脚的水已经凉了;

可是他没有说,等我发现的时候看他,他却冲我挤了挤眼睛。

狡黠的笑了一下。

那时的顾珩,也才十七岁。

24.

我接过顾珩手里灯,恍惚中竟发觉眼前的人和十七岁的脸渐渐重合。

顾珩做的这些,我应该感动的,可我又不能感动。

我想恨他,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恨他。

我生辰第二天,顾珩告假休沐。

他说一直呆在府里闷,今日便带我出去散心。

冷一坐在马车前赶着马车,目不斜视,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也一样。

可即使这样,顾珩还是莫名踹了他两脚,只是因为回府下车时,我没扶稳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冷一伸手扶了我一把。

顾珩吃醋了,下了马车就丢下我独自离开了。

我知道我此时我该去哄他,可是我就是觉得很累;所以我早早上床睡觉了。

等值夜的丫鬟都下去了,我才偷偷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条。

那是冷一扶我的时候偷偷塞进我手里的,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歪歪斜斜。

后日三更西南门见。

我的心忍不住的快速跳了起来。

后日是杜明月孩子的满月酒,那日会邀请很多人,到时候顾珩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孩子那里。

也许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和冷一一起逃走;

我忍不住反问自己,“真的可以逃吗?但是逃去哪里呢? 如果被抓到会被顾珩死的吧?”

在心跳声中,我又坚定的回答自己,“可以逃,随便去哪里都行,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要再做一只没有自由的金丝雀。”

如果可以飞翔一次,

即使是最后一次,

也是笼中雀求不来的自由。

25.

可是,我最好还是失约了。

我早就收拾好了细软,临门一脚时,却忽然在饭桌上忍不住恶心呕吐起来。

顾珩当时在陪我用餐,他急忙起身将我扶住,连忙让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来的时候,他的袍角还沾上了我吐出来的一丝秽物。

可是在大夫给他的喜讯里,他忘记了要去更换衣物,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笑的像个傻子。

“夭夭,你听见了吗? 大夫说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我恍惚的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笑那么的不真实,心突然的就慌了起来,我的孩子难道以后也要和我一样吗?

我的声音细若蚊蝇,“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他没听清,问我在说什么。

我却失去了再次开口的勇气。

我知道,我的命,是没有顾家子嗣重要的。

最终,我还是扯出一丝笑。

“太好了,少爷,我好高兴。”

那晚,我坐在床前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请求顾珩带我去寺庙上香,为孩子祈福。

顾珩同意了。

我看见了站在马车前眼袋乌青的冷一。

他伸手过来想扶我。

我却看也不看他,只是把手递给顾珩;

顾珩笑的嘴角咧到后脑勺,得意的看了冷一一眼。

冷一的手直直的僵在那里,像是被风干的木头。

26.

那天回去后,我就一直在府中养胎。

其实,也不太养的好。

自从杜明月知道我怀孕后,几次三番的找借口让我去她的院子给我立规矩,或者让我去祠堂抄佛经。

有时候,我还会被杜明月罚跪;罚得最狠的一次,她身边的嬷嬷把我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虽然只有两层台阶,但我还是摔的很重;

然而大概真是我的命硬,即便我摔得那般严重,孩子却一点事也没有;

后来这件事被顾珩知道了,他跑去和杜明月大吵了一架,杜明月被气的直掉眼泪,嚷嚷着说要和离,还喊了马车要回娘家;

可是顾珩却不慌不忙。

他笑着对我说没有孩子时,他还会怕杜明月这一套;但现在她有了孩子,杜明月能跑去哪里?

即使是杜家,也不会让她住多久的;他们这等世家的联姻,一荣一损早已是绑在了一起的。

果然,杜明月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看着顾珩得意的神情,我沉默的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这个孩子到底该不该来到这世上。

24.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肚子越来越大。

但杜明月没有善罢甘休,不是今日克扣我的吃食就是明日让我去罚站;

可是折腾来,折腾去,不知为何,这孩子就是没事。

到了快临盆的前一月,我忽然间莫名的心慌起来,执意想去寺庙里上柱香。

顾珩拗不过我,休沐时带着一堆人陪我出去;

可是我站在马车前,心跳的更慌了;

我扶着腰左右看。

最后顾珩想扶我上车,我拽着他的袖口,带着一丝希冀。

“少爷,你什么时候换了马夫?冷一呢?”

顾珩沉默了一下,随后他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找到我说不干了,说是要回老家,我就让人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他,把他放回去了。”

我将信将疑。

可是一旁的马夫也附和说冷一回了老家,看着那张憨厚的脸,我最终还是放下了提着的心。

顾珩扶着我笑,“夭夭怕什么?我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听着‘杀’这个字,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看着顾珩温柔的脸,又开始心慌起来。

那天晚上,我睡觉梦见了冷一。

梦里他穿着我给他做的衣服,微笑着看着我,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冲我挥了挥手,张了张嘴想对我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怎么追都追不上,然后梦就醒了...

25.

顾珩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冷一回家了。

可是杜明月却拿来一张纸扔到我身上,满脸嘲讽,俯身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陶夭夭,你还不知道吧,冷一死了,顾珩骗了你,他杀了冷一,而害死冷一的凶手就是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我不敢相信,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

这是冷一的卖身契,是顾珩说已经还给了冷一的卖身契;

杜明月还在我耳旁说着,“他就是死在顾珩给你脱籍那天;明明该死的人是你啊,可是你现在却活得好好的,而他呢,在乱葬岗里,恐怕尸身早被野狗吃了个精光吧!”

我的耳朵喻喻作响。

脱籍。

那就是我上香前三天的事情;

我扶着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身边的丫扶着我,我顾不上杜明月恶毒的目光,和身边人的阻拦。

“不,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不能....乱葬岗....不能....”

不能把他就那样丢在乱葬岗,他那么高,草席裹不住的。

现在天凉,晚上他会冷;我要把他找回来,我得把他找回来。

26.

我想起我难过时冷一笨拙的安慰,他说他不会卖了我。

想起月事时他替我洗衣服,生辰时给我煮的鸡蛋,想起他在田间干活,还不忘把好看的蝴蝶野花带回来给我。

想起他默默举在半空的手。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该死的人是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夭夭,夭夭别闹了!”

我回过神,便看见顾珩一脸担忧的扶着我。

想到是他杀了冷一,我忽然恨意涌上心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你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顾珩被我打的偏过头去,杜明月惊呼着扑过去被他一把推开。

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夭夭,是他该死,他不该想要带走你。”

我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可是我没走,顾珩,我没走啊!”

他冷漠的钳制住我,“夭夭,你是没走,可他动了这个念头,他就该死!”

我不想在听顾珩说话,杜明月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他,是我该死!

我的肚子忽然一阵绞痛,旁边的丫惊呼一声,“陶姨娘要生了!”

顾珩慌了神,他抱着我想将我扶到床上躺下;

我却不肯了,拼命挣扎。

27.

顾珩红着眼对我保证,会把冷一的尸体找回来安葬;

我在一阵剧痛中狠狠掐住顾珩的手,指甲深深的陷进去,“不,我不信你,顾珩,我要自己去找...”

顾珩看着我的眼睛和我对视良久,他无奈闭了闭眼然后冲着外面大吼。

“现在去把冷一的尸体给我抬回来!!”

他回过头看着我,“夭夭,这样可以了吗?”

我不说话,躺在床上,咬牙忍着下体传来的一股一股的疼痛,嘴里有着腥甜的味道。

稳婆来了,她请顾珩出去,顾珩不肯;

她让我用力,可我不愿意配合。

场面僵持住;

半个时辰后,外面的护院终于喊了一声。

“少爷,冷一抬回来了。”

我立刻坐起来,顾珩让人把他抬过来。

我看着他胸口的血迹,和瞪得圆圆的双眼;

旁边的护院还在小声和顾珩说话,“少爷,真是邪了门了,这小子眼睛我怎么也闭不上。”

我把手放在他冰冷的眼睛上。

我心里暗暗想,冷一哥,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手拿走后,他的双眼已经紧闭。

旁边护院瞪圆了眼睛,而顾珩却一直看着我;“夭夭,够了。”

我抓着他的手。

“顾珩,我求你,把他好好埋了。”

顾珩沉默着。

我疼的汗珠滚落,

他终于点头,“好。”

我笑着松开他的手,“顾珩,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别再骗我了。

28.

在撕裂的痛苦中,我感到一丝解脱;

我听见产婆大喊用力,听见身边的丫鬓在说流了好多血。

可是我真的好累,活着好累啊;仅仅是活着,就好像耗费掉了我所有的力气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小小的妹妹。

三岁的妹妹,穿的破破烂烂,她伸出手喊我姐姐。

旁边的冷一也笑着朝我伸出手,“夭夭,快来...”

我笑着伸手,刚想说好,耳边却传来了顾珩的声音,“夭夭,不要...”

顾珩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夭夭!陶夭夭!你醒醒,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吗?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下!”

他好吵,吵的妹妹都不耐烦的走了;

冷一也要走,但他还是回头看了看,说了一句话,“夭夭,别再记挂我了,好好活着。”

我忽然有了一丝力气,用尽这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听见一声婴孩儿的啼哭。

我睁开眼,看见顾珩哭的稀里哗啦的脸;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顾珩,我好累。”

他握着我的手,又哭又笑,“夭夭,求求你,你别睡,你别睡...”

他的眼泪落在我手心里,“夭夭,你醒来,我放你走,你别睡好不好?”

走?

走去哪里?

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29.

我没有死,却也不算活;就这样半睡半醒的躺在床上。

我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我听见顾珩和我唠叨,

他说他给我们的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顾耀,谐音,也是希望他未来能如骄阳般耀眼。

他说杜明月对我的磋磨他都知道了,他不顾两家联姻,执意要和她和离;

他说他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很可爱,也很可怜;

他说他本来是想照顾我一辈子的,为什么最后会这样?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顾耀是陶夭夭永远做不到的梦;尽管他是我的孩子,可是他是顾家的少爷,所以他可以自由自在。

而我只能做个物件,随便被摆在哪里。

大概是因为杜明月的磋磨并不是第一天发生了;

顾珩不是蠢人,他明知道他的宠爱会带来什么,可他却不在乎。

他不在乎我想要名分的请求,因为在他眼里我是他的东西,无论什么称呼都不重要。

错的是被明媒正娶,宠妾灭妻的杜明月吗?

错的是女人吗?

不,我没错,杜明月也没错,错的这个当下对于女子的苛责。

顾珩可能把我看成一盆花,一颗草,觉得好看就折下来。

他说那是对我的照顾;

也许是吧。

30.

我躺了三个月;

醒来时,杜明月抱着孩子坐在我旁边。

看见我醒了,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醒了?”

我浑身无力,还是尽力说了一句谢谢。

杜明月无奈的笑了一下,“陶夭夭,你够狠的。”

我沉默着看向她怀里的孩子,孩子此时正睡着,十分安逸。

杜明月把孩子抱过来递给我,我只是默默别开头。

陶夭夭,不能看,看了,你就走不了了。

就像杜明月说的,我也许真的够狠心。

杜明月意味不明的看着我,最后还是把孩子抱走了。

临走时,她逆着光回头看我,“顾珩三天后就会回来,你想走,要快。”

我闭了闭眼。

谢谢你。

杜明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真的要走?你不怕顾珩伤心?”

我不说话,杜明月等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我强撑着力气吃饭。

机会只有一次,杜明月也只会帮我这一次,杜家不是小门小户,不是顾珩想和离就能和离。

但只要有我在一天,顾珩就不会和杜明月好好过日子;所以即使我醒了,我也依旧装作沉睡。

直到顾珩这次被派到别处去办事,我才让人联系了杜明月。

我求她替我逃出去,告诉顾珩,说我死了,遗体火化埋了。

从此以后,我和顾珩死生不复相见;没了我,杜明月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踏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看见跟在少年顾珩身后的自己,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看见我跪在他座前,求他能不能一辈子只做他的丫鬟。

我不想做他的通房,也不想做他的姨娘;

我只想做个和他一起吃点心的三等丫鬓。

顾珩不肯。

顾珩觉得他可以保护我

折断我的翅膀,囚困我的灵魂。

31.

马车渐渐驶离顾府,路过城门时,我听见阵阵马蹄声响起,耳畔传来顾珩熟悉的声音,“来一盘桂花糕,少放糖,我家里人吃不了太甜的。”

马车和他擦肩而过,风吹起帘角,看着他错过去的那张熟悉的脸,我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顾珩,对不起。

32.

中途趁着马夫休息时,我拎着东西,悄悄上了另一辆马车。

我不能相信杜明月;这是我唯一能离开的机会,我不想赌。

这辆马车直达边塞,

这里民风淳朴,守寡的女子也比比皆是,因为驻军的将领严明,不许手下的兵惊扰平民妇孺,我就这样在这里落脚。

我买了一方小小的院子,花钱在马奴手里买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她就像那时候我,小小的,瘦瘦的,每日沉默着在院子里忙成陀螺;

我们很少有话语交集,偶尔闲了,我也会教她做做绣活儿。

春去秋来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三年;

我也曾从京城来的游商嘴里听说顾府走水,顾家的大少爷爱妾的死在了这场火里;顾世子得知后当场便吐了血,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他们说,顾家少爷不相信那个爱妾已经死了,四处贴告示找人,三年过去,还没放弃。

我沉默听着、不置一词。

杜明月还是没有和他和离,但是她现在握住了顾府的经济大权。

我偶尔能看见打着杜家旗帜的车队路过,谈起杜明月,个个都对她赞誉不绝。

真好。

不爱顾珩的杜明月,活成了别人口中高贵优雅的名门千金。

我从来没有恨过杜明月,我也不恨任何人。

我甚至都原谅了自己。

只是现在的我只想在边城,了此一生。

33.

半年后,我在卖绣活儿时,听他们说顾家大少爷不见了;

据说和家里吵了一架,顾家老爷气的要把他划出族谱,那之后,顾珩就不见了;

我心里有些慌,只想快些卖了绣活儿离开。

可是绣庄的娘子拽着我的手,非要给我说媒;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们熟了以后,她常常试图给我介绍个人。

我说自己是个寡妇,她满不在乎;“这城里寡妇多了去了,个个都守寡,那天下男人都得打光棍儿!”

我屡屡拒绝,她以为我是不喜欢五大三粗的汉子。

不想她再拉我去相亲,我只能说自己喜欢书生。

这可把绣庄娘子愁坏了。

边城多军士,这书生可真是稀罕物儿。

可现在她兴致勃勃拽着我的手往后院去,我挣都挣不开,“夭夭,你别傻,难不成给你那死鬼守一辈子?我给你说这小相公不仅一表人才,还识字会写书,难得是他也是鳏夫,比你也长不了几岁!我瞧着呢,挺配你的...”

我听着心慌,只想走。

可是娘子一路生拉硬拽带我进了后院。

迎面却看见了记忆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34.

顾珩长身玉立在庭院中,黄沙从脚边随风漫过;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甚是狼狈,一点也不像顾府那个风光霁月的世子爷。

我顿时失去了声音,愣愣的看着他。

他慢慢的朝着我走过来,“夭夭,别怕。”

当顾珩握住我的肩膀时,我才发觉我在发抖。

绣庄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此刻只有我和他。

我抬头看,三年没见,我竟发现他那头凌乱的发丝里含着丝丝发白,可是他才二十七啊。

我不敢问,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顾珩沉默拿出一块帕子。

那是我卖的绣活儿。

他轻轻抱住我,“夭夭,我就知道,你没死。”

“夭夭,别怕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顾珩说他和顾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现在只是顾珩,不是我的少爷。

他说他不回京城了,陪我留在边城,只做一对儿平凡夫妻。

他说再也没有人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他也不能。

他兴高采烈,眼里带着光。

可是说着说着,他沉默下来。

我轻轻摸了摸他有些沧桑的脸,擦掉他的眼泪,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完——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最新评论

Copyright © 2006-2014 醉人颜书坊,资料文章分享短篇小说网站 版权所有 法律顾问:高律师 客服QQ:2676296205
备案号 :鄂ICP备20013114号-1 技术支持:醉人颜书坊  Powered by Discuz! X3.4 分享按钮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