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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金丝雀跌跌撞撞，迎着所有，不管不顾地入了她的怀. —— “哟，江爷今儿个来了，那林二爷逮着你好几回没逮着，您就躲到许乔这来寻欢了？” 被唤作江爷那人揉了揉眉骨，颇有些无奈的意味，温声道“有那闲工夫来打趣我，还不如想想你家老爷子那生意” 对面小苏爷忽地嗤笑一声，继而开口，“江爷来这楼里躲婚约还这么大架子” “倒不如养只金丝雀，听话还省心” 话中似有意所指，江悱抬头，再映入眼帘的，是那明晃晃的促狭. —— 江悱没说话，顺着那目光，她看到一个小姑娘. —— 江绵是被捡回来的. 她记得那天灰蒙，楼里人声噪杂，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拿着手帕窃窃私语，此时欢楼里风头正好的赵姐姐和孟姐姐也不住说了几句. “看着怪老实，没想到也是个有心机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江悱...” 赵姐姐没附和，反而扭臀走过来，拉住一脸不情愿的孟姐姐，端的是那万千风情，柔声说“算是姐姐们厚脸了，若是日后有需要的，还需妹妹帮衬些” 江绵僵硬地点了点头，没吭声. 赵姐姐满意地点点头，没管这，得到应承后扭头走了. —— 江绵望着和许乔谈笑风生的江悱，一时间不知道等会儿该说什么. “你好，江爷？”“我曾是见过江爷的”此类话没过脑子便先排除了，江悱什么大人物，自己去巴巴套个不热脸的近乎，算是什么. —— 想着想着，思绪渐渐飘远，只剩下江悱刚才见到她时那句话. “想不想跟我走？” 江绵没见过她，也不知道江悱是谁，但她听楼里的姑娘提起过几嘴，和四九城里小苏爷搁一块儿的，准是江绯. 所以刚听到这话，她一时愣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额头汗珠隐隐有滑落趋势. —— 房内小苏爷似乎瞧见了，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顺势插了这话题. “许乔没那闲心给她底下的人起名，你准备给这小丫头起什么名字？” 江绵抬头，她看到江悱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思忱一会儿，却突然笑道“想好了” 小苏爷坐直了身子，来了几分兴致，询问道 “你起名字也算是稀奇，说来听听？” —— 江悱弯了弯眸，轻声说“江绵”，随后目光询问过来，似是问她可否喜欢. 江绵红着脸，点了点头. 小苏爷听到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笑骂了句德行. —— “缠绵悱恻” —— “我们该走了” 江绵怔愣了，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江悱，诺诺得应了声“好” 江悱笑了笑，向江绵伸出了手. 江绵迟疑了会儿，最后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 江绵是数着日子过的，这是她来江家的第三年. 她看着江家的那棵老树枝繁叶茂，枯叶遍地，再逢新生，如此往返了三年. 没有想明白江悱当初为什么带走她，好像仅仅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 —— “江爷那小金丝雀养多久了？” 小苏爷问道，等了半晌没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江悱把玩着手里的糖葫芦. 糖葫芦样儿很好看，亮晶晶的，一看就是江悱给她家小姑娘带的. —— 想到这，小苏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压着几分不可见的火气，却听见江悱懒洋洋回应到 “不说了，有事就送信，我给江绵送糖葫芦去” 说完就想走，临时琢磨着好像忘了点什么，看着铁青着脸的小苏爷，突然笑道“你家老爷子那几匹布能不能送来，想给江绵做衣服” “毕竟小姑娘都爱美，我家江绵也不例外” —— “真当苏家是裁缝？还想要布就来，江悱你...” “城南那家店换几匹布，小苏爷换不换？” 小苏爷磨牙点了点头. 江悱拿着糖葫芦笑眯眯地出了门. —— “别忘了周日的百老汇” “我看看江绵想不想去” 小苏爷听了这话，嘟嘟囔囔“真跟养孩子似的” —— “吱呀”一声，江绵听见门响，抬头只见江悱拿着糖葫芦，带着那笑，向她走来. 江绵捏了捏衣角，轻声说“江爷” 江悱应了，把糖葫芦递给了她，也不说话. 江绵小心地咬了口，和她之前吃的不一样，这糖葫芦只是甜，甜的人直发醺，但她很喜欢. —— 小眸子弯啊弯，腮帮子不停动啊动. 江悱看着看着，不禁笑了出来. 江绵的小脸腾地红了起来，也停下了动作，说话的声音比来时更小了，“江爷…” 江悱咳了咳嗓，问向江绵“想不想去百老汇？” 见江绵没说话，江悱又柔了嗓，悄悄地说 “就是，有很多好听的歌，还有好看的人，我也给你买了好多新衣服，我们一起去” “好” —— “玫瑰玫瑰我爱你，爱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 “玫瑰玫瑰我爱你，你回头，看我啊，就在这” “玫瑰玫瑰我爱你…” 咿咿呀呀的腔调和欢楼的不一样，江绵怔了怔，忍不住扯紧了江悱的衣襟. 这词太大胆，太羞郝，直戳人心窝子. —— “江爷”是一道男声传来. “好久不见，秦风” “这曲子挺好，江爷要不要跳一只？” 江悱轻笑了声，江绵却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拉着江悱衣襟的手，松了. —— “这倒是折煞我了，今儿个穿的可是西装，这西装配美人，我家小姑娘还等着呢” 秦风笑了笑，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江绵，却看见江悱转到江绵面前，挡着他的视线，继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秦风摸了摸鼻子，话没说出口，只见江悱牵起了江绵的手，走向中央. 嗤笑了声“养只金丝雀还当真了” —— “想不想跳舞？” 江悱执着江绵的手，轻声问道，她见江绵像是又要摇头，眸子弯了弯，说了句“和我一起” 这次是点头，江悱在心里补充到. —— 她像是蝴蝶，在她手中翩翩起舞. 她像是夜莺，在她身边婉转歌唱. 她像是极光，在她心头昙花一现. 她们在旋转，在跳跃，在欢笑，周围噪杂人声依旧，可那黑白身影却鲜活. —— “江爷，谢谢你用那洋人的话怎么说？” “谢谢你？” 江悱将视线转向江绵，那问是谁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只化为一句 “I love you” 江绵看着江悱，一字一句用那蹩脚的英语，对她说“江爷，I love you” —— “I love you” 江悱望着酣睡的江绵，低着嗓音说道. —— 四九城的天飘忽不定，昨个儿还是阴天，今儿就是晴天了，暖洋洋的. 江绵很喜欢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满身的疲惫劳累，都在阳光下消失殆尽，只剩下温暖. 江绵走在街上，目光搜寻着那针线铺子，四九城天不定，她想给江绵做个手套. —— 一阵风呼啸而过，重物在身，腥臭感随即飘来. 江绵无措地摸向背后，是一个臭鸡蛋. 没等她反应过来，越来越多的东西铺天盖地砸来，席卷着她的身子. 江绵看见那和善的大娘瞧她的眼神变了，是嫌恶，是闪躲；她看见那孩子的话没说出口，却被大人一把拉走，只留下不解；她看见那一个个身影闯入过来，脸上带着那理所当然，手上东西毫不留情地砸向她. —— “两个女人，可真够恶心的” 一张报纸砸到她脸上，是抓拍她和江悱在百老汇的舞，黑白相间的二人，仿佛是天造地设. 江绵看向那上面的图片，怔了. 那天她没看到的是，在灯光闪烁时，她闭上了眼，江悱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 明明是四九城难得的暖阳天，江绵却觉得像是如临深渊. 江绵没经历过刑，不知道那古时刑罚的疼痛，可不知怎的，在那天她想，有时候，话刀子可比那刑罚疼多了. —— 江绵以为她能忍住，带着满身的茫然回到江家，可见到江悱那一刻，泪水忽然就开始打转，她猛地扑向江悱怀里，紧紧地抱住江悱，没说话，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呜咽，狠狠地砸在江悱心上. 江悱也没说话，只是抱着江绵的力度越来越紧，像是，想把人融进骨血里. —— 江绵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天哭地狠了，最后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内陈设简单，是江悱的房间. 床头柜上是在街上掉落的针线. 江绵没说话，她听到外面的声响，衣着睡衣，赤脚走了出去. —— 江悱在收拾东西，一件又一件，当她定睛看时，却失了言语，江悱收拾的不是江悱的东西，而是江绵的. 江绵的目光划过那小人，是她来时江悱送的，江悱告诉她，有事去找她，不能让自己委屈. 目光划过那衣服，一件件，可想起来的却是，江悱望着她羞红的脸，笑着说她穿衣服好看时的样子. 目光划过那书，是她喜欢的话本子，话本子在四九城不常见，可江悱却为她寻来了. —— 最后定格在，江绵手中那条白色的裙子. 是她在百老汇穿的那条，江绵看见江悱揉了揉眉心，把它拿了出来，扔在了桌子上. 江绵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想明白，她想跑，想跑到没有人的地方，远离这里，远离四九城. 江绵转身却绊着了脚，这动静惊醒了江悱，她抬头，却看见江绵坐在地上，小脸上带着泪痕. —— “又哭了”江悱在心里叹到. 她走过去弯腰把江绵抱起，把江绵放到了床上，拿着活络油替她揉着脚，脑子里过好的理由见到江绵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是死一般的静寂，除了揉脚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仿佛是场谁先开口就会输的博弈. —— 江悱先认输的. —— 她思忱了会儿，怕惊动了眼前的人儿，轻声说 “想不想去国外？在那里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去认识新的人，可以去上学识字，可以换一种新生活，也可以…” 江悱停住了，她看见豆大的泪痕，自她的姑娘脸上滑落，没让她姑娘受过委屈，她的小姑娘这几天好像把这三年的泪都哭尽了. 外面寒风袭袭，江悱听见，她的小姑娘带着泪痕哑着嗓，死死压制着那哭意，可话语中却是那坚定，穿过寒风，透过她心上. —— “江悱，我是你捡回来的” —— 她的金丝雀跌跌撞撞，迎着所有，不管不顾地入了她的怀. —— 江悱亲自替她挑好的衣服，挑好的鞋，挑好的东西，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江悱的影子. 江绵抿了抿嘴，看着江悱不说话. 江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牵起了她的手. —— 那记者发布会，是小苏爷策划的. 争先恐后的话筒恨不得堵到江悱脸上，小苏爷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刚想说话却见江悱安抚的眼神，他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 “我的爱人是江绵” 这是江悱在发布前的第一句话，可也是最后一句话，她握着江绵的手，从始至终未分开. —— 她越过人声鼎沸，越过繁花似锦，越过万山千水，越过所有的所有，带着那笑颜，来到她的姑娘面前. 可她不知道的是，从她伸出手的那一刻，金丝雀甘愿在囚笼中沦陷，直至悲伤坚决不放手，互相折磨到白头. —— 那红本上，是她们的笑颜依旧. 特别声明此篇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请作者会员发布小说及论坛帖子作品时，严格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 本站所收录小说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发表系统收录，不代表本站立场！如有侵权可联系qq2848307643及时删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