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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人亡两不知

嫣容| 2021-5-4 19:53 阅读 13481 评论 0



      “娘娘,今日是十五,皇上宿在…福宁殿里了。”
  锦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贵妃娘娘便马上便将头低下去,她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是有多不合时宜。皇上虽宠爱贵妃娘娘,可每月初一十五总是会宿在皇后宫中,这是规矩。
  “本宫知道了,都下去吧。”
  淡漠慵懒的声音传到殿内众宫人的耳朵里,大家纷纷行上一礼,走出殿外。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里钻进来洒在楚容身上。她半躺着在卧榻上,面色苍白,眼眶通红。瘦弱身躯躲在宽大的淡色外袍下,像一泊随时会隐去的月光。
  若楚容没记错的话,她的女儿寿安公主七日前才病逝,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半月前皇上突发疾病缠绵病榻,按照礼法由国母侍疾嫔妃不得入内,担心嫔妃知晓皇帝病况传递谣言。
  寿安公主自出生时便体弱多病,长到两三岁时更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大小病不间断,皇上突发疾病时不知是不是父女心境相通,寿安也病重了。
  那日已经病重的寿安吵着要见父皇,楚容只得抱着女儿到了紫宸殿。可皇后却下令楚容不得进殿,只因这是规矩礼法。
  楚容便抱着女儿跪在紫宸殿外,可那日皇上是醒了,寿安却去了,去世前都没看到她的父亲一眼。
  皇上本就极为宠爱楚容,也很是疼爱女儿寿安公主,就算皇上得知那日的情形,也并未重罚皇后,只能对楚容多加安抚。
  楚容知道,就算是要重罚皇后,那些言臣谏官们定又要上奏惹出不少风波。这样的事以前发生的还少吗,皇上宠爱楚容,那言官谏臣便屡屡上奏说这不和礼法。
  在这里法大于天的时代,谁又能随心所欲?
  在这皇宫中谁人不知顾皇后是最守礼法之人,也是最严苛之人,事事都得按规矩来,一板一眼不留一丝情面。
  楚容却觉得皇上才是这最守礼法之人。皇上本就是心慈仁善之人,从不会动辄惩戒宫人,骨子便已经刻满规矩礼法。
  作为帝王是天下百姓的表率,也是朝堂上言臣谏官们监督的对象,这规矩礼法就像一坐大山压在皇上心口,压在…这宫内所有人的心口。
  楚容手里捏着一件淡粉色的襦裙,这是她的女儿寿安生前穿过的,襦裙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汤药味。寿安生前大小病不间断,汤药也不曾间断过。
  楚容还记得那日病重的寿安在她怀里气若游丝的念叨着父皇怎么还不出来,她想再见见父皇。
  她的女儿生前只是想看一眼她的父亲,因为规矩礼法被阻隔在门外,带着遗憾离世。
  锦竹与众宫人站在殿外,听到殿内张容啜泣的哭声,不禁也微微红了眼眶。
  “锦竹姐姐,贵妃娘娘真是可怜,人人都说贵妃娘娘不好,可贵妃娘娘好不好她们又怎么知道!”
  心竹愤愤不平道。她是一年前才来到宁华殿当差的。那时的她以为楚贵妃也如宫人们所说是个骄纵任性不守礼法的女人,还担心的好几天。
  可来到宁华殿当差的时间久了之后,她便觉得楚贵妃只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心竹时常见到楚贵妃抱着寿安公主玩闹,她的笑她的神情明明是那么的温柔。
  楚贵妃对待宫人从不动辄打骂,甚至宫人犯了些小错误也不会计较,只会淡淡的说一句下不为例。
  心竹觉得楚贵妃才不是骄纵任性,贵妃只是太…骄傲了,尤其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虽然皇上很宠爱楚贵妃,但同为女人,她知晓楚贵妃是想要皇上…独一无二的爱。
  心竹想起那个骄傲的女子抱着病危的女儿跪在紫宸殿外,跪在她尤其在意的皇后娘娘面前。
  “在这宫里人人都遵守着规矩礼法,人人都是死气沉沉的。可若是来了个鲜活明媚的,就会被口诛笔伐视为异类。”
  锦竹淡淡的说。
  楚贵妃刚入宫被封美人时锦竹便在贵妃身边服侍了,她觉得楚贵妃容貌甚美,那种美不同于宫中的女人般死气沉沉,楚贵妃美的鲜活明媚,就像是一团热烈的火。
  锦竹服侍楚贵妃近五年,对于楚贵妃的身世她也是知晓一些的。
  楚贵妃本出自官宦之家,祖父父亲都是进士出身,本可以做个妇官宦人家的小姐。偏偏父亲早逝家道中落。母亲带着她奔向投奔大伯父无奈人情冷暖,大伯父找了个路途遥远的借口拒绝他们的投奔。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楚贵妃母亲王氏便只能带着她到齐国大长公主府内做舞姬。
  一次宫中宴饮,楚贵妃出众的姿容曼妙的舞姿吸引了皇上,遂纳入后宫封为美人,居于宁华殿。锦竹就是在那时被指派去服侍楚贵妃的。
  以官家小姐的身份入宫和以舞姬的身份入宫的差别那可是极大的。
  众宫人虽可怜楚贵妃,但也都无能为力,只是心中都免不了一阵唏嘘。外人都说楚贵妃恃宠生娇不守礼法,可内里怎么样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福宁殿。
  “皇上可还是在怨臣妾那日没让楚贵妃进紫宸殿?”
  顾姝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今日他虽在这儿,可他的心恐怕只在宁华殿吧,每次都是这样人在心不在。
  “过去事都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了!”
  皇帝赵恒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他今日在福宁殿,也不知阿容如何了,是不是更怨自己了。
  “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礼法,臣妾应当遵守。臣妾是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一言一行容不得出一丝的差错!”
  顾姝是有些羡慕楚容的,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那些规矩礼法论怎样都束缚不了她。
  “皇后啊,我们都不是圣人啊!皇后敢说每次对于贵妃的事没有一点私心吗!”
  身旁的男子沉沉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再没管她。
  第二日赵恒下朝后便去了宁华殿。
  “皇后娘娘,皇上一下朝就去宁华殿了。”
  静心向皇后禀报皇上的去处,她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这般,楚贵妃在爱宠终究只是妃子,又如何能与皇后相比。
  “本宫…知晓了。”
  又是这样,他就这般喜爱楚容吗!五年了,已经五年了,他宠爱了楚容五年。楚容虽为贵妃,可宁华殿的吃穿用度都堪比她这个皇后,楚容恃宠而骄,她只得拿皇后的身份,拿规矩立法去压制楚容。
  顾姝出身大儒世家,规矩礼仪都是一等一的。赵恒还是太子时她是太子妃,可他们的感情也没有多好,只是相敬如宾平淡如水。
  后来赵恒继位为帝,她为皇后,感情便更加平淡了。她只能遵守皇后的礼仪遵守这些规矩礼法,做好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是楚容出现了。同为女人,顾姝不得不承认楚容容颜极美的,她以为赵恒宠爱楚容只是一时新鲜,过后也就淡了。
  可楚容的性子与后宫女人着实不同,她骄纵任性不守礼法,因为赵恒宠爱她做了许多不合礼法的事,已经被言官们上奏许多次,惹了多少非议,可为何赵恒还是这般宠她。
  顾姝从来不信,帝王会有真情。帝王应是高高在上让众人仰望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存在,而不是沾染七情六欲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几日赵恒皆是宿在宁华殿,后宫妃嫔们虽有几分怨言,但也不敢如何,毕竟她们心里清楚赵恒实在是宠爱楚贵妃。
  今日妃嫔们向皇后请完安后。顾姝将楚容留了下来。
  “皇后娘娘还有何事。”
  楚容对皇后的感情很复杂,虽谈不上恨,但是也有几分怨气的。刚入宫时赵恒很宠爱楚容,楚容对皇后心里是有些歉意,所以她对皇后都是毕恭毕敬。
  赵恒总说皇后遵守规矩礼法不会肆意妄为处罚妃嫔,可楚容总觉得,皇后只是在借着规矩礼法之名让自己不痛快。
  “贵妃自入宫以来独得皇上专宠,宁华殿的饮食够给都快赶上本宫这个皇后的标准,还有皇上对你平日的赏赐又有多少。朝臣们已多次上奏惹了多少非议,贵妃都不知吗?”
  顾姝瞧着楚容又恢复生机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烧了一把无名火。为什么皇上就这般宠爱楚容!先前楚容未入宫时嫔妃们都不受宠,顾姝也就认了,可是为什么楚容要出现!
  可她终究是皇后,楚容只是妃,有许多事情,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但楚容不行。
  “皇上再怎么宠爱臣妾,宁华殿吃穿用度也不会超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宽宏大量不必计较此事。”
  楚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刚入宫时她不知宫里规矩。有一次向皇后请安时,皇后将她留下说要教导几句,那时正值盛夏酷暑难耐,皇后便将她的仪仗借与楚容。可正巧那时候楚容身边的宫人们都被皇后支开,没人告知楚容皇后的仪仗妃嫔不可擅用,楚容自以为皇后是一片好心。
  果然,她用了皇后仪仗回到宁华殿,朝臣们知道此事又是上书将楚容一顿责骂。宁华殿内楚容将此事仔细说与赵恒听,赵恒总归是相信她的,有许多事情楚容发现皇后是故意如此的。
  “贵妃可是爱吃吴州上供的金橘?皇上可真是疼爱贵妃,因为这金橘的事情费了多番心思。皇上下令大批量运金橘入京城,因为这金橘太多吃不完,只好拿到青州市场上去买,没想到这金橘倒是在青州红火起来了。”
  “金橘美味,能让青州子民也尝尝,倒也是件好事。皇后娘娘,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退下了。”
  楚容不想再与皇后纠缠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她就算再爱赵恒,赵恒就算再怎么对他好,皇后终究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不想让赵恒为难。
  顾姝仍是坐在位子上,看着楚容曾经坐过的椅子,眼底终究是闪过一抹嫉恨。
  宁华殿内,锦竹仔细拨着金橘,这几日贵妃尤其爱吃金橘,旁的都不想吃,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容一口一口的吃着金橘,可却感受不到一丝甜味。
  为什么总要在她以为自己很幸福的时候,皇后便要出来打击她,用礼法来压她,明明有些事情她从未做过也从未想过。从前仪仗的事情发生后,也是她劝赵恒不要去责怪皇后,不要去揭穿皇后,许多事情对于皇后,她都是能忍则忍,因为自己获得了赵恒的爱所以愧对皇后。
  就连她的女儿离世未见到父亲最后一眼,她也只是自己独自在殿内伤心,也从未争吵纠缠过什么。
  吃到第三个橘子时,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恶心,差点将吃进口的橘子吐出来。
  锦竹连忙拍着楚容的背让宫人倒了杯茶过来。
  “娘娘可是吃的太快呛住了?赶紧喝杯茶润润喉吧。”
  一杯茶下肚。可那恶心的感觉并没有减少,却愈发觉得不适。
  锦竹见贵妃愈加难受的样子连忙让宫人去请太医来瞧瞧。锦竹扶着贵妃到躺在床上,为贵妃盖好被子。
  “娘娘别担心。许是这金橘娘娘这几日吃得太多了有些不适。”
  楚容躺在床上心绪混乱,难道这金橘吃多了真的会吃吐吗?
  宫人们很快请了太医来,太医也不敢耽搁,这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楚贵妃了,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才行啊。
  太医把一方丝巾搭在楚容手腕上,这才为楚容把脉。楚容瞧着太医一会儿皱折脸一会儿瞪着眼睛吃惊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是得了什么大病才能让太医如此这般。
  太医把完脉病又仔细确认了几遍,这才将丝巾叠好放在药箱里,这才跪在地上向楚容道喜。
  “微臣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
  楚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要停了一下。喜脉?她情不自禁的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这是又有孩子了吗?忽然的就想起了寿安。
  “真的吗,可否会诊断错了?”
  “却是喜脉无疑,或许娘娘月份不足喜脉气息微弱,微臣又诊断好几次确保是喜脉。”
  楚容笑了,是不是寿安可怜她这个娘亲,是不是她又回到自己的肚子里来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宁华殿宫人皆跪下向楚容贺喜,锦竹扶着楚容起来。
  “锦竹。赏刘太医黄金十两,宁华殿宫人赏半年月俸。”
  “多谢娘娘赏赐。”
  “微臣多谢娘娘赏赐,微臣这便回太医院给娘娘配置安胎药。”
  楚贵妃刚失了公主,如今又有一个孩子了,倒真是好运气。
  楚容点点头,让宫人带着太医去领赏了。
  “娘娘真是好运气,又有了一个孩子。”
  锦竹的为贵妃感到高兴,贵妃失去公主的伤痛她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又有了孩子,贵妃和皇上心中该是有多欢喜!
  楚容却眼眶湿润了,她总是会想到寿安那个可怜的孩子。
  “娘娘莫哭,这是喜事啊,奴婢已经让宫人去禀告皇上了,想毕皇上得知此事一定会很欢喜。”
  锦竹拿起手帕轻轻擦去楚容脸上的泪珠,这是多大的喜事啊。
  楚贵妃有孕的事传遍了后宫,人人皆感慨贵妃为何这般好运气,才失了一个孩子,如今立马又有了一个孩子,仿佛所有的好运都在她身上了。
  赵恒得知此事欢喜莫及,大手一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源源不断地进了宁华殿。他想再多的赏赐也体现不了他此刻欢喜。寿安去世对阿容的打击本就很大,如今又有了一个孩子,应当可以弥补寿安离世的痛。
  宁华殿内。
  “阿容。朕真是欢喜啊,我们又有了一个孩子。”
  赵恒环抱住楚容,眼底极尽温柔。
  “皇上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寿安,是不是她又投胎还当我们的孩子了。”
  “朕倒真的希望是寿安,朕会加倍的疼爱她。”
    楚容转身回抱住赵恒,可心里却隐隐不安。虽然赵恒不与她说,但楚容也知道朝中大臣尤其是以顾皇后为首的家族对她这个夺得皇后宠爱的楚贵妃不满已久。
      赵恒本就是仁善之人,先前有大臣上奏时连唾沫都喷到赵恒脸上了,赵恒只是用袖子擦了擦,并未训诫。那些言官们便得寸进尺肆无忌惮的上奏皇上的私事。
  楚容爱赵恒,会替他考虑言官日日上奏私事的烦恼。赵恒爱楚容,所以从不将这些烦心事说与她听,总是想将最好的全能送与她。
  日子就这般不紧不慢的过去了,宫里人人皆知楚贵妃有孕皇上大喜,除了初一十五便日日留宿宁华殿,各种赏赐源源不断地流入贵妃宫里,看得到真叫人眼红。
  也难得皇后娘娘贤明大度,各种珍稀药材赏给宁华殿给楚贵妃安胎用,可贵妃仍是骄纵无礼把那些药材又送了回去。
  宫人皆可怜这位皇后娘娘,本是皇后却被一个妃子拂了这么多年面子,可皇上愈是宠爱楚贵妃朝中便越是不满,对楚贵妃的指责也是一日未曾停过。
  怀胎十月。今日是楚贵妃临盆的日子,宁华殿内早已经备好太医稳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楚容躺在床上意识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因生产过一次而了解生孩子的大概历程,锦竹也时常安慰楚容不要害怕。
  虽生产过一次,但楚容还是觉得生孩子比肉被活生生撕开还要痛,因为不光是肉,还有骨头整个盆骨都会受到冲击。痛楚一阵阵袭来,几乎要把楚容痛晕了,好在这种痛是一阵阵的,通过了那一阵阵就能换取一阵平静。
  “啊…”
  虽然楚容有过生孩子的经验,可最初的痛楚勉强忍了下来,可当第三波的痛楚袭来时,楚容再也扛不住张嘴尖叫出声。
  几个稳婆连忙安抚楚容,锦竹抓着楚容的手安慰她。
  “贵妃娘娘,不能大叫要省着些力气,等生孩子的时候再用。”
  楚容知晓锦竹说的是对的,只能尽力一样的咬着下唇,让自己不叫出声来,可这刻骨的疼痛还是一波一波的袭来。
  “娘娘喝点参汤吧,保持力气才能生下孩子!”
  楚容大口的喝着锦竹喂的参汤,她要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她要孩子好好的!
  楚容狠狠地抓着锦竹的手,声嘶力竭地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额头上,额上有薄汗流进眼睛里,楚容急促的喘息着声音早已沙哑,腹部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
  赵恒此时正在福仪殿与大臣议事,还不知处容此刻正生产。这时有宫人进来向他禀告宁华殿的情况,赵恒心中一慌,因担心楚容赶紧去了宁华殿。
  可刚到宁华殿门口便听到一阵哭声,赵恒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赶紧冲了进去。
  皇后与几位妃嫔都在。
  “臣妾参见皇上。楚贵妃今日临盆,臣妾与几位妹妹因担心贵妃安危可是…”
  赵恒没顾得上她们便冲了进去看楚容。顾姝只是静静地站着,眼底晦暗不明。
  “皇上,小公主出生后面色青紫肿胀,又有气喘,微臣又发现郡主心跳极慢。公主恐有…心疾。小公主现在气息极其微弱,恐…小公主活不了多久!”
  宁华殿内太医稳婆跪了一地,而楚容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你说什么!”
  赵桓不愿相信,他与阿容的第一个女儿寿安的离世也是他心里的痛,为何这个孩子又…
      楚容心头大悲再也顾不得起旁的,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可刚生产完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便重重的跌在地上,摔得腹部又是一阵剧痛,又流了许多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裙。
  “把孩子给我!把我的孩子给我!”
  “阿容!”
  赵恒见楚容如此心更痛甚,连忙把楚容抱起来放在床上,又唤太医为楚容把脉查看身体。
  楚容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又像是坠坠入了十八层地狱,再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半梦半醒间,楚容似乎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很小很微弱。又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楚容想睁开眼起来看看孩子,可就是睁不开眼睛,就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皇上,小公主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已经过了两日,微臣什么方法已经试过了,可如今小公主气息逐渐微弱,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还请皇上节哀!”
  “当真没有任何办法了!”
  “微臣无能!”
  “罢了罢了,都退下吧。”
  赵恒终究是双肩一塌绝望了,感觉有晶莹的泪从自己的眼眶里落下。这一刻,他不是什么皇帝。他只是一个即将要失去女儿的父亲,他心疼自己的女儿也心疼阿容。
  赵恒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没能给阿容最好的,反而让阿容承受了许多骂名。最好的东西就是皇后的名分,是他言正言顺妻子,做为一个父亲,他的两个女儿都接连早夭,心中的痛更是难语言说。
  三日后,宫里办了场丧事,只是这丧事办得尤为曲折。楚贵妃生的那位公主一出生就患有心疾三日后便离世了,皇上本想以嫡出公主礼仪厚葬公主,可群臣上奏公主本是庶出不可用嫡公主礼仪下葬,皇上无奈,只得用庶出公主的礼制下葬,谥号的康乐公主。
  只可怜那楚贵妃自从醒后知晓小公主离世后竟有些疯癫了,总是念叨着是皇后娘娘害了公主。
  真是可笑,这宫里谁人不知楚贵妃为人骄纵任性不守礼法,皇后娘娘大度仁善,又怎会害了楚贵妃的孩子。
  “娘娘,奴婢喂您喝些药吧。”
  锦竹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自从公主早夭后,娘娘总是不吃不喝的,还总是念叨只是皇后娘娘害了小公主。可就算锦竹知晓皇后娘娘并非宫人所说的那般仁善,锦竹也想不通皇后娘娘是如何害了公主的,皇后娘娘送来的药材都是一概不碰的,贵妃娘娘的饮食安胎药也都是经过层层把关。
  楚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她想着她生孩子时顾姝曾来看她,那时的楚容正生着孩子顾不上宁华殿的情况,可她分明瞧到顾姝眼底对她的恨意,她记恨的眼神让楚容心里发慌。
  她将这事告诉赵恒想让赵恒去查一查,可赵恒总是说她想多了,让她切莫羡慕胡思乱想养好身子。
  几次后楚容忽然不想与赵恒说了,也不想再见他。赵恒每次来宁华殿,她便借口身体不适已睡下,几次过后赵恒也就没来了。
  宫人皆想楚贵妃这是失宠了吗?却也觉得没有多奇怪。一个女子进宫已近六年,没有了年轻的容颜又无子嗣,又如何甚宠不衰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一个人的心就这般容易变吗。
  时间就如指缝中的流沙,一点一点的流失,可今日后宫却发生一件大事。
  宫人皆知楚贵妃自小公主早夭后便时常疯言疯语,可皇后娘娘仁善心慈,丝毫不介意请了楚贵妃与几位妃嫔在御花园内小聚,让楚贵妃散散心。可没想到那楚贵妃病性发作,将皇后娘娘推入莲塘,宫人救起来时皇后娘娘都丢了半条命。
  此事一出,朝臣镇怒,尤其是以顾氏一族,纷纷上奏处死楚贵妃,妃嫔谋害国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朝堂上,赵恒看着这些跪在他面前上奏求处死阿容的那些大臣心底逐渐发冷,赵恒身体已虚弱至极,再也没力气再去与他们争辩了。
  “皇上,楚贵妃自入宫以来独得皇上专宠,宁华殿的吃穿用度己堪比皇后,这本就是犯了僭越之罪。只因皇上护着,楚贵妃便愈加猖狂,如今她作为妃嫔竟敢谋害国母,这实在是大不敬之罪!”
  “臣等恳请处死楚贵妃,以慰皇后娘娘!”
  众大臣跪下叩首,想用此方式来逼迫赵恒下达处死贵妃的圣旨,可没有人关心到赵恒逐渐苍白的脸色。
  帝王本就应该无情,楚贵妃的存在只是皇上生命里的污点,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将污点给除去,此事就是除去楚贵妃的最好一个时机,纵使他们觉得其中大有隐情。
  突然有个宫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向皇上喊到。
  “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自尽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各怀心思。
  自尽了也好,免得让后人以为是他们逼死了贵妃,倒也省事了许多。
    赵恒却觉得此刻天旋地转,一阵腥甜从喉中涌出,喷出一大口血,晕死过去。
  宫里刚办完一场丧事又接着要办另一场丧事。说来也奇怪,那受尽皇上宠爱的楚贵妃竟会是如此下场,让宫人心里不知是一阵唏嘘。
  可宫人心里疑惑的是不是说楚贵妃失宠了吗,皇上都不愿见她了啊,可皇上却为贵妃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皇上要用皇后之礼下葬楚贵妃。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一阵风波。可皇上不顾朝臣意见,谁若有异便连降三级,若再上奏便是死罪!帝王震怒,如此一来,倒也无人敢有异议了。
  可顾皇后还活着,楚贵妃却用皇后之礼下葬,这不是打了过皇后的脸吗?
  终是楚贵妃以皇后之礼制厚葬,谥号“温成。”
  楚贵妃死后不过半月,皇上驾崩,只是皇上死后却留下一道遗诏。
  “朕若驾崩由宗室子赵玄继位,众生卿家好生辅佐,另顾后无德废其后位,囚于福宁殿终身不得出。朕逝后与楚皇后合葬于帝陵,朕之遗诏,望卿尊从。”
  锦竹一一人间自有情痴
  她在楚美人身边时日越久,也就愈发了解楚美人。
  楚美人本是官家小姐,幼时丧父家道中落,想投靠大伯父却遭拒,便入了公主府成了一名舞姬。宫中妃嫔皆是王侯贵女,楚美人的出身在她们看来实在低微,言语行事上便总是带着一抹轻视在里面。
   楚美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只是她性子实在直爽不懂得迂回忍让,若有嫔妃轻视了她,楚美人便毫不留情地回怼回去,嫔妃们多有不满,但因皇上宠爱她,又不能真的处罚的楚美人。
  久而久之,楚美人骄纵任性不守礼法的名声遍传了出去。可她总觉得,这宫里人人称赞的顾皇后,也并没有那般的仁善。
  在她的印象中楚美人总是那般的骄傲,从不向人低头。
  可那一日楚美人抱着病重的寿安公主跪在紫宸殿前,跪在皇后娘娘面前。那时候楚美人已经是楚贵妃了,楚贵妃仍是盛宠不衰,她看得出来宫里人人称赞的顾皇后是嫉妒楚贵妃的。
  纵使有祖宗礼法皇上病重时除御医国母皇后娘娘之外,任何妃嫔不可探视,皇上病情不可泄露出去。
  那时她跟着楚贵妃跪在紫宸殿前,她分明在皇后眼里瞧见一抹得意。皇后是在得意,这一次她终于赢得了楚贵妃一次吗。
  皇后终究是赢了这一次。
      哪怕那可怜的寿安公主临终前也未见他父亲一面,哪怕皇上醒后知晓此事也无法责怪皇后,只因皇后是皇后,有些事皇后就算做错了那也是对的。
  皇后惩戒妃嫔那是祖宗礼法,若是宠爱皇后,那便是帝后恩爱。皇上若宠爱的妃子那位妃子便是红颜祸水,便是言官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那位楚贵妃便是如此,同为女子她其实心里很明白楚贵妃要的是什么,贵妃要的是皇上的真心,是独一无二的真心。
  可她想,皇上名正言顺的妻子是皇后,皇上的真心理应给了皇后才是,楚贵妃有的只能是帝王的宠爱罢了。
  后来啊,楚贵妃又有身孕了,皇上时常来宁华殿。有时她在贵妃身边服侍,听着贵妃与皇上的对话。有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为何皇上会这般喜爱贵妃,皇后与嫔妃只是把皇上当成一个皇上,对皇上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可只有贵妃是把皇上当成自己的夫君,会向皇上撒娇,会表达自己的喜恕哀乐,也会拿出自己最真挚的心,皇上也乐得宠爱贵妃。
  她以为日子今后就会这般的过了。
  可楚贵妃的第二个孩子也还是没能保住,康乐公主出生时面色青紫,常有气喘一张小脸呼吸不过来憋得通红,太医说这孩子活不了多久。
  楚贵妃刚生产完得此情况大悲之下便晕了过去,这一晕便是二三日。
  康乐公主的葬礼皇上本想用嫡公主礼制来办,朝臣们上奏这不合礼法,皇上无奈只得用庶出公主礼制厚葬。
  楚贵妃经此一事后大受打击,时常念叨着她的孩子,还说是皇后娘娘害了公主。楚贵妃到底是天真,她把这事告诉皇上,皇上却告诉贵妃此事不可胡言乱语。
  其实她不信公主的死与皇后娘娘没有关系,她也不信皇上没有怀疑到皇后娘娘身上,那时只是她觉得楚贵妃在皇上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有一次皇上来宁华殿,楚贵妃不愿见皇上。皇上就在殿外站了许久,她看见皇上离开的背影很是孤独单薄,摇摇欲坠。
  后来皇后娘娘邀了楚贵妃去御花园,她觉得此事蹊跷,想劝楚贵妃以身体不适回绝,可楚贵妃还是去了。
  那时皇后与楚贵妃二人单独在莲池旁站着说话,她与宫人们都离得很远,只瞧见皇后娘娘似乎靠近楚贵妃说了什么,楚贵妃却突然发狂,把当皇后娘娘推入莲池。
  她却觉得,皇后娘娘是故意如此。
  果然,此事一出楚贵妃便成了朝臣们口诛笔伐的对象,身为一介妃嫔敢伤害国母,已是死罪。
  那时楚贵妃被囚禁在宁华殿,宁华殿宫人除了她全部被撤走,她不知皇上那几日在朝堂上是顶住了多大的压力保住贵妃的,她也不知楚贵妃日日坐在殿中在想些什么,她更不知皇上与贵妃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情份在。
  那一日楚贵妃唤她进去,贵妃将那一日与皇后娘娘在莲池边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原来康乐公主竟真的是皇后娘娘害的。
  贵妃喜爱吃金橘,孕期几乎天天都吃,皇后娘娘便拿朱砂水泡过了金橘送入宁华殿。有毒的朱砂水浸在金橘表皮上,楚贵妃喜欢自己剥金橘皮,手上便沾上了朱砂。怀胎十月吃下来,腹中胎儿又怎会安康,那日生生产时的太医稳婆皆是顾氏的人。
  那日皇后娘娘在贵妃耳边轻声说者是如何谋害了公主,楚贵妃怒极了将皇后娘娘推入莲池。
  楚贵妃让她将此事去告诉皇上,她疑惑问贵妃为何不亲自与皇上说,楚贵妃只是喃喃的说了一句皇上不信她,只有皇后娘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只会相信自己的妻子。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那个骄傲的楚贵妃终究也是骄傲不起来了,楚贵妃的骄傲是来源于皇上的爱,当贵妃感受到皇上爱没有了时,她的骄傲便也不存在了。
  她忽然有些想哭。
  她知道楚贵妃是有多爱自己的孩子,可现在连孩子的死因贵妃都不敢亲自告知皇上,只因贵妃怕皇上不信。
  这几日朝臣们日日上奏皇上请求处死楚贵妃。她觉得有些讽刺,她不信那些朝臣们当真不知皇后娘娘做的事,他们又怎会看不出来。
  但是他们视而不见,他们就是要楚贵妃死。在他们眼里,皇上应当无情无爱,就算要宠爱也应当是宠爱顾氏皇后,而不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贵妃。
  她正纠结着怎么将此事告知皇上,却有一个消息传遍后宫,楚贵妃自尽了。
      那骄傲的楚贵妃,是绝望自尽的。
  她想,或许楚贵妃是不想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亲自下达赐死的圣旨吧。
  听宫人说,皇上得知此事后便在朝堂上吐血晕死过去,太医诊断后才得知皇上疾病已久,已永尽灯枯。
  原来皇上得知自己早已重病,他不见贵妃只是不想让贵妃得知这个消息。她忽然明白皇上不让贵妃追查公主的死因,就是害怕今日的局面吧。朝堂上顾氏一族如日中天,楚贵妃没有任何背景,皇上担心自己护不住贵妃。
  她不敢想已经病重的皇上是如何拖着病体给了楚贵妃一场体面的葬礼的,也不敢想皇上又是如何与朝臣们据理力争以皇后之礼厚葬贵妃的。
  她见到皇上将公主死因一一告知,皇上已经气若游丝了,只是静静地听着,可她分明看到皇上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她看着皇上已经骨瘦如柴的身体,忽然想到贵妃自尽也是为了皇上啊,贵妃不想看到皇上为了自己与朝臣们争辩周旋,不想看到皇上日日受着朝臣们的责问,所以宁愿自己了断了生命。
  贵妃不过去世后半月皇上也驾崩在紫宸殿,只留下一道遗诏。
       废了顾皇后将其终身囚禁在福宁殿,皇上子嗣凋零,几个皇子皆是年幼,先前从宗室里过继了个孩子养在宫中,如今已十五岁传位给他更为合适。
  皇上遗诏中还说,他死后只与楚贵妃合葬于帝陵。
  新帝登基后,她仍是回了浣衣局当差,像从前那般听宫人讲着宫里发生的事,有宫人说先帝的那位废后顾氏好像是已经疯了,日日在殿中大吵大闹,新皇便令人堵上她的嘴,将顾氏绑了起来不许她发疯。
  宫人还说这位新皇是个有手段的,性子狠辣不似先皇那般仁善宽和,顾氏一族也不似从前那般风光了,不然何至于那位废后顾氏在宫中过得如此凄惨。
  她笑了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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