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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一代第四十五章

2024-2-27 07:33| 发布者: 流浪的松鼠| 查看: 1983| 评论: 0|原作者: 流浪的松鼠|来自: 流浪的松鼠

摘要: 完全沉浸在演出里的黑娃忘了时间,忘了愤懑。直到那个穿三点式的女报幕员站在台前,向着全场观众抛出飞吻,嗲声嗲气地道一声:“谢谢哥哥、姐姐、叔伯、阿姨们的捧场,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黑娃那高涨的情绪才有所 ...

完全沉浸在演出里的黑娃忘了时间,忘了愤懑。直到那个穿三点式的女报幕员站在台前,向着全场观众抛出飞吻,嗲声嗲气地道一声:“谢谢哥哥、姐姐、叔伯、阿姨们的捧场,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

黑娃那高涨的情绪才有所回落。 晨光里漂浮着缕缕薄雾,如同一匹又一匹流动的白娟,飘逸在所有的街道、建筑、河流、花草上。远远望去,恍若仙境圣地。 路边的小吃摊均已开启经营模式,一家挨着一家。从睡梦中醒来的人们三三两两走进小吃摊,补充完能量后再走出小吃摊,走向满是希望的新的一天。

黑娃有点饿却不知道想吃啥,双手插在兜里悻悻地沿着马路走。 在那条青砖铺路白灰刷墙的老街口,一家普通的面馆引起了黑娃的注意。 面馆门楣低矮举手可及,其上横着一块一米多长,大半尺宽的本色木板,上写着几个不算正楷却也耐看的红漆大字——襄樊牛肉面。

大门外右侧,一大一小两个煤炉上的不锈钢锅冒着腾腾的热气。大锅里装满了滚烫的沸水。捞面师傅系着围裙,手持漏勺站在锅边,麻利地给食客们捞着面。小锅里装的是牛肉面的灵魂——鲜辣的汤汁。小锅的旁边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摆满了装着调料的盆盆罐罐。

一个女帮工接过捞面师傅捞好的面条,浇上一勺子汤汁,再依据客人们的不同要求加上豆腐、海带、牛肉、牛杂等各种配料。浓郁的香气也如同那晨间的薄雾一样,从一碗碗面里流淌出来,流淌在每一个过往行人的嗅觉里。 黑娃在老家的时候特别喜欢吃牛油面。

喜欢那淡黄的有嚼劲的面条;喜欢那赤红的香辣的汤汁;喜欢那牛油面就着大蒜对味蕾的冲击。但张岗村没有面馆,要吃面,需到十几里外的黑龙集。 黑龙集只有一条街道,南北走向。

五保二大爷在世时常爱调侃:“黑龙集多大的街?我一泡尿能从南尿到北。”

黑娃也曾说过:“要不是想吃牛油面,我才不想逛黑龙集呢。”

整个黑龙集只有三四家面馆,都是豆腐面、海带面。八毛钱一大碗,管吃个顶饱。哪家给得面多,哪家面味道好,黑娃都细数能详。 想不到能在千里之外看到家乡的牛油面?黑娃顿生一股亲切之感,慢慢走近那条青砖铺路白灰刷墙的老街口。 面馆的左山墙上贴着一张写满了毛笔字的红纸,详细地标示着荤素面大小碗的不同价格。

黑娃本来想要一碗豆腐面,但看到大部分的食客选择的都是牛杂面后,黑娃又改变了主意,心想:“不就是两块五毛钱吗?老子也要尝一尝牛杂面的味道。”

略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黑娃说:“来碗大碗牛杂面。”

黑龙集的面馆里是没有牛肉面、牛杂面的,只有所谓的大骨面。 大锅里扔上几根牛骨头,小火熬至骨头上粘着的肉末熟透,沸水里便会翻腾起点点油星。吃一碗牛油面再喝一碗免费的大骨头汤,极易获得满足感的农村人也觉得那所谓的大骨头汤回味无穷了。

如今,黑龙集的牛油面已涨到四块钱一小碗了,那只有其名而无其实的大骨头汤也逐渐消失,代之以免费的苞谷碜子粥。 靠西北后墙角坐着一对吃面的年轻男女,正吃得津津有味。女的突然打了个喷嚏,响亮而又干脆。男的忙起身走到东南山墙口,从墙上挂着的卷筒纸上拽下一截递给女的,关切地问:“咋了?”

女的接了纸,擦拭了鼻涕说:“没事,可能感冒了。”

男的说:“吃了饭找个医生看看。”

女的说:“一个小感冒而已,我有感冒胶囊,效果好得很。”

那一男一女吃着饭聊着天,亲密无间。吃了没几口,那男的又走到东南山墙口拽了两截纸,一截递给女的,然后,才把手里剩下的一截对折,擦拭着自己嘴角的红油。 端着大碗牛杂面的黑娃突然间毫无食欲了。汤,是记忆里的老样子,面,也是记忆里的老样子,而且,还多了一勺酱汁浓郁的牛杂。

黑娃剥了一瓣大蒜送到嘴里咀嚼,立时,满嘴里都是大蒜的辛辣但却感觉不到两者相合对味蕾冲击的快感。黑娃又往碗里倒了老陈醋,放了辣椒酱,放了葱花、香菜,奈何还是品咂不出牛杂面的鲜香了。 黑娃勉强扒拉了两口牛杂面,口中愈加无味,索性丢下碗筷,无精打采地走出面馆,走进万合,走进喷胶车间。

线长冷冷地说:“张黑娃,你咋了?不舒服了就早点回寝室休息,别干活时出啥乱子。”

“没事,我好好的。” 坐在那台熟悉的脚踏式点胶机旁,黑娃的脑袋昏沉沉的,原本已熟练掌握喷胶技术的黑娃竟然频频出错,不是喷胶的量不准就是把胶水喷到了不该喷的地方。 线长直接揪着黑娃的脖领,把黑娃拽离喷胶机,怒道:“看你干的啥活?都成残次品了,扣发今天的工资和伙食费。”

黑娃刚想辩解,线长又怒骂道:“看你的样子?拎死鸡子一样,还说没事?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

看着凶神恶煞的线长,有错在先又人生地不熟的黑娃不敢犟嘴,低着头,过街老鼠一样溜到寝室里睡觉去了。 黑娃困极了,倒头便睡,醒来时,满天空里已是落日如金。黑娃晃晃脑袋,脑袋已不再似先前那般的昏沉了。 食堂屋顶的烟囱里冒着黑黑的煤烟,爬虫一样弯弯曲曲地向着高空蠕动。

黑娃嘬嘬鼻子,总感觉鼻腔里有一股淡淡的水果的香甜。黑娃又大吸了一口气,确定那是水果的香甜味无疑。 黑娃知道,那种味道来自于煤烟里的煤焦油,对人体有害,但黑娃依然喜欢闻这种味道,就像许多人明明知道汽车尾气有毒也依然喜欢追着汽车,闻汽车尾气一样。

“今天我就到贴标车间门口守着,我就不信找不到你张丽娃。”黑娃这样想着,便蹬蹬蹬地下楼了。

丽娃下了班,和一个女工一起走出车间。走到车间门外,丽娃立时板起脸,也不说话,只把头偏向黑娃对侧,好似根本没有看见黑娃一般。 终于见到丽娃,黑娃的火气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就像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突然看到心爱的玩具时破涕为笑那样。

黑娃很温和地问:“丽娃,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丽娃还是不说话,依旧板着个脸往前走,且越走越快,好似要甩掉无穷的累赘一般。黑娃嘻嘻笑着,努力冲淡这不愉快的氛围,紧跟其后。和丽娃一起下班的那个女工知趣地放慢脚步,渐渐拉开和黑娃、丽娃之间的距离。

走到拐角处,黑娃快走一步,抓住丽娃的一只胳膊又问:“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夜。”

丽娃一甩手,但没能甩脱黑娃的手。“你管我去哪了,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丽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字字冰冷。 “你,你,”黑娃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质问丽娃,“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宋青书一起吃烧烤去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总之,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 丽娃的决绝如同火上浇油,黑娃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怒火。

黑娃大骂一句:“哪有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同时飞起一脚,踹在丽娃的左腰上,怦然有声。 丽娃一个趔趄倒在路边,一头撞在路边冰冷的、惨白的花坛的棱角上。 丽娃的额头裂开一条一横指多长的口子,滋地冒出鲜红的血,顺着丽娃的脸颊滴洒在黄褐色的干土上,墨绿色的叶子上和灿烂的花朵上。 丽娃的双手在脸上一抹,立时,手上、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全都殷红一片。

在三分痛苦,三分害怕,四分的愤怒中,丽娃放声大哭:“你算老几?你凭什么打我?”一边哭还一边爆了粗口,骂得极其难听,连黑娃的七大姑八大姨十八辈祖宗都跟着挨了骂。

下班的人们纷纷聚拢过来,耍猴一样看着黑娃、丽娃。没有挺身而出的劝架,只有七嘴八舌的议论,甚至于有几个染着黄头发的小子们还吹起口哨,起哄起来:“这才叫爷们。对,该出手时就出手。”

黑娃呆立在人群中,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蹲下身扶起丽娃劝慰丽娃?那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的脸面该往哪搁?拨开人群逃离现场?黑娃又于心不忍。 正犹豫间,一记响亮的耳光猛然抽在黑娃的面颊上,抽得黑娃晕头转向,脸颊火辣辣的疼。

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黑娃捂着脸,见宋青书握着拳头,盛气凌人地怒视着自己。情敌就在眼前,且是那样的明目张胆,黑娃那原本已熄灭大半的怒火再次复燃起来。 黑娃挥舞着拳头,不分部位,不分轻重地朝着宋青书狂砸过去。两团暴怒的烈火狂烈地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直到警察赶来,两个谁也不服软的年轻人才鼻青脸肿地躺在水泥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很快,黑娃和宋青书打架的事传到了万秋粮和刘红旺的耳朵里。

万秋粮问刘红旺:“这事你咋看?”

刘红旺说:“还能咋看?宋青书又不是第一次搞这样的事了。”

万秋粮说:“宋青书的为人你也知道,丽娃粘上他,早晚都要吃亏。别人的事咱可以不管,可黑娃、丽娃都是咱的老乡,和你的亲生父母还是一个村里的,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刘红旺想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说:“嗨,要是别的张岗人遭了欺侮我还真想管一管,但黑娃、丽娃的事我绝对不会管。” 万秋粮仰着一张从生意场上磨炼过来的精明的脸,也一时不知刘红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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