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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易扑倒

南瓜宝匪| 2021-12-2 11:03 阅读 10986 评论 0

香里

【故事简介】:哟仙人怎么了?你是仙人我还是妖精呢。拜托我救了你,你竟然不以身相许?拜托我身子都被你看光光了,你居然不让我对你负责?拜托,我可是狐狸精耶……我一定会追着你,要对你负责到底的……仙人,阴阳双修才是王道啊!

【楔子】

我一贯认为,身为一只妖,必须要长得花容月貌千娇百媚,一笑勾人魂,二笑拘人魄,三笑便挖了人心美美品尝一番,才对得住这一个“妖”字。

更不用说勾人无数男女通吃的狐狸精。

可我委实是个例外。

闲来我会到桃花渊的溪水边临溪嗟叹:身为一只妖精,身为一只红艳艳水灵灵的狐狸精——除了长相稍微平凡了点儿,看那双眼,美啊!

天神告诉我,我方成妖那会儿,偷窃了一位上仙的心头血,故罚我在不同时空飘荡六世,世世为善才得成仙。

我为这个理由哭了好多场,终也无可奈何地忍到了这第六世。

前几世,我只需死去并埋在桃花渊的桃树底下,时过百日自会凝出人形,带着记忆投入下一世。

而第六世,我遇到了白煌。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那年,桃花妖妖冶冶,开得繁盛如火。

我在桃花渊中的木屋中泡澡。其实这是个很俗的开头,不俗就不俗在桃花渊深达百丈,之上便是座山,山上还有一座专求姻缘的月老庙。无数人能活着进出月老庙,却无人能活着站在桃花渊的渊底。

这直接导致了我见到活人时的无比兴奋之情。

白煌扑开木门,一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我心头一阵高兴,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个问答题。

问:若你正在沐浴时一个男人突然闯进来,而你手中仅有一条小手帕,遮了上面就遮不住下面,你会怎么办?

答案A:遮上面。答案B:遮下面。

前世的我很不屑地哼了一句:“哪个都不遮,遮脸!”

如今这个答案也是妄想,因为我连小手帕都没有。我淡定地问了句:“你看到我了吗?”

男子沙哑着嗓子:“是你……”

我伸手捞起身旁放桃花的篮子一把扔在他头上,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礼貌!这种时候看到了也要说没看到嘛!

结果白煌昏迷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我几乎摘尽桃花渊中的桃子喂他,桃花渊是聚天地灵气的地方,桃树不仅天然成迷阵,桃子也汇聚不少精气。只是白煌伤得太重,我只得再聚了自身精气入桃子来将养他。心里却心疼我这些精气,要不是他是我看到的唯一一个活人,我才懒得救他。

说来奇怪,白煌的伤势有如黑洞,我这六百年的老妖精,一身的精力灌了大半,十条人命也救得活了,白煌也只是堪堪醒来。

醒来那一天,他定定将我望着,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流光溢彩,将我的小心肝瞧得七上八下。

我琢磨着他要是想以身相许,我是该直接答应还是推拒一番再答应?

白煌向我表述感谢救命之恩,我趁机道:“你以身相许吧。”

结果我的期待值换来他冷冷一眼,他淡漠地道:“在下已有心上人。”

我恼怒地将一只桃子塞进他嘴里,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

我活了六百年,人间的话本子看了无数遍,这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烂俗戏码儿居然没撞到我身上,我真是对不起“狐狸精”这三个字。

所以,我,狐狸精,发誓,一定要让白煌爱上我,还要爱得要死要活。

我站在木屋外,触目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海,妖妖娆娆,隐隐似有暗涌翻动。自我有记忆以来,除了白煌,掉入桃花渊的一切生物都死了,只有白煌从百丈悬崖落下,还有气力带着一身血走到我的木屋。最让我纠结的是,我用掉半身妖气也只换了他半条命,寻常人早被我灌成只小妖了。

白煌,绝不是个凡人。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平日我泡澡,白煌就种桃树。晚上我睡床铺里面,白煌睡外面。我前几世爱看人间的话本子,有很多男男女女同床睡了一夜便生出许多姻缘爱情,我心里打着小算盘,执意两人共处一榻,盼着哪天白煌兽性大发爱上了我。

可惜白煌定力太强,兽性大发的反而是我。

过了一段日子,白煌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也不用再吃灌了我灵力的桃子,可奇怪的是,桃花渊的灵力开始迅速枯竭,大片大片的桃林枯死,白煌种得再快也赶不上。每枯死一片桃林,白煌脸上便多一份血色。

桃树是我的命根,我渐渐开始体虚,昏厥,最后甚至控制不住现出原形。

尤以七月七日那次为甚,我几乎死去。夜里从昏迷中醒来时,白煌伸手握住我冰凉的爪子,月光下,他脸如神祇,线条美好,低垂的睫毛流转着温润的光。

我忘记拆肉噬骨的痛苦,一颗狐狸心开始兽性大发地乱跳,他这般好看,温雅,心里还深爱着一个女子,而我只是一只没见过世面还不美的狐狸精,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调戏他。

我轻轻摇晃他修长的手指,试探地问:“我昏迷时有没有喊什么?”

白煌松开了手,涌入我体内的那股灵力也即刻消失,他微微笑道:“你喊的是莫涵,谁的名字?”

“那是我的债主爱的人,是个上仙哦,很久之前我欠他一滴心头血,就要替他惦记着他爱的人。”我低头咕哝着,“可是我既不记得我债主的样子,也没见过我债主爱的那个上仙。”

月光正盛,白煌斜坐在我的床边没有再说话,只拿着布巾给我擦汗,侧脸的线条美好无比,笑意从飞扬的眉上流淌过挺秀的鼻,落在莹粉的唇上,微微一顿,消失不见。

他是上仙转世,却比妖还会勾人,淡淡一笑,便勾了我的魂魄。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转眼间,白煌已经在桃花渊待了一年,桃树已几乎全枯死了,已经有胆大的猎户和剑仙来此探险。

我泡澡的木桶也渐渐干裂,我无奈地看向白煌:“桃花渊的灵力已经被你吸干了,我必须跟你离开这儿。”

白煌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我不会带你走的。”

“不行,不等到你爱上我的那天,我是死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坚定地回答。很久之后司命对我这句话做了注解——所有老不死的妖精都是等爱等不到的折翼天使。

白煌一把将我丢得远远的。

身为一只六百年老妖精,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用了无数方法将自己跟白煌捆在一起,上至上不了台面的捆绑术,下至上不了台面的红绳木绳,每每被白煌轻易破开。

最后,我拿出绝招——色诱。

我先是冲白煌抛媚眼,白煌看都不看我,忙着种自己的桃树。随后我蹭到他身边,拿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我看了世间无数话本子,不信没有一招不管用。可白煌似乎一点也不懂风情,身体突然僵了一下,一把抓住将我扔出去老远。

我……豁出去了。

再回来时,我只穿着一件轻纱,还故意走得让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历代狐狸精,哪里有身材差的。

白煌这次抱着手臂看我:“继续。”

我咬牙,一把拽下轻纱,只剩一件肚兜,伸手再去解肚兜,白煌却阴沉了脸:“住手。”

住手?我来就是色诱的。我拿手指夹着肚兜一扯,方想再给白煌抛个媚眼,却浑身一僵,已被白煌定了身。

白煌粗鲁地扯下自己的衣服,将我兜头兜脑地一包,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嗯?明明是我色诱失败,你干吗这么生气?啊啊,又扔我……

结果是,我以白煌不带我走就不穿衣服,成功要挟了白煌。

白煌这一世是蜀山剑客,白衣长剑,姿态清雅,主要工作就是拿着他那把“非真”到处捉妖降怪,兼职是拿着他那一副桃花色相去碎一地男女芳心。妖力低的拜倒在他的“非真”剑下,妖力高的拜倒在他的色相下。

其实去蜀山御剑的话不过半日,只是我贪恋世间繁华,一哭二闹地要求走回去。白煌拗不过我,只是通常把我变成一只小狐狸塞到包袱里,走路快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走到朱仙镇,我在集市买话本子时遇到了一只桃花妖。

同样为妖,差距咋那么大呢?你看人家桃花妖——眉清秀眼,鼻子挺秀,娇唇水水嫩嫩,身形风流婉转,惹得妖仙共愤。

“找白煌的话去落夕楼天字第二号房。”我继续挑我的话本子,唉,又一个被白煌勾引到的男子。

“我不是找他。”桃花妖笑眯眯地接过我挑中的话本子,“阴阳双修”四个大字便露了出来。

被人揭穿恶趣味的我恼羞成怒:“装什么。我知道你们草木妖没什么性别,遇男则女,遇女则男。”

他也不恼,依旧笑如春风:“夭夭,我是来找你的。我寻了你整整五百年。”

“夭你个头!我如今跟着蜀山剑仙,吃的是仙家饭,走的是修真道。回头我把心头血还了,就立地成仙了。你我仙妖有别,没事不要来勾引我。”

桃花妖扑哧一笑,空气中都溢出桃花香气:“原来你不仅忘了我,连自己都忘了。罢了罢了,我来帮你。”

我被定在原地,他低下头,亲了亲我,又在我唇上咬了一口,一股含着桃花清香的液体便漫入我口中。

“你居然让我吃口水?”我怒火焚天。

桃花妖将那本双修书放回在我手上,摇了摇手指:“错。那不是口水,是春药。”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嗯,春药是药草做的,就是草木妖的管辖范围。看那桃木妖似乎与我有点交情,自然给药就给最好的。

停!我中了春药,居然还在这里神经错乱地做什么推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只公狐狸解药去。

我化出原形,往深山里冲去,谁知尾巴被人迅速抓住了。

我扭头,看到白煌比锅底还黑的脸,他差点儿把我唯一漂亮的尾巴都要扯断了,声音跟冰块似的:“你要去哪里?”

“废话。我中了春药,自然是去找公狐狸。”我怒了,这人有没有常识。

白煌乌黑的脸又加了层绯红:“你!一个姑娘家!竟然如此不自重……”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下的双修书上,脸上的红都烧成关公了,“居然还看这种书!你真是……不知廉耻!”

我被他的话一激,心头那滴盗来的血巨痛起来,倒稍稍压下了体内的热度。

“是,我不知廉耻,我从来都是有人生无人养,从没见过老子的娘,更没人给我讲过什么礼义廉耻。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狐狸精就知道阴阳双修,阴阳双修怎么了?本狐狸精活了五六百年,自然知道娃娃是怎么生出来的,没有你爹娘阴阳双修,你打哪儿蹦出来啊?你阴阳双修,你们全家都阴阳双修!”

白煌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手上却完全不放,阴沉着脸:“说再多也不准去。”

我冷笑:“你凭什么管我,你不是有那个瑶瑶吗?你们不还是要阴阳双修成仙的吗?”

白煌气急败坏:“我说不行就不行。有我在,你休想去找什么公狐狸!”他结了个定身印就把我困在人形上,让我无法化原形,又把我扔在冷泉中泡了一夜。

啊啊啊啊,我要控告蜀山剑仙虐待珍稀动物!

第二天,桃花妖摇着一把桃花扇妖妖娆娆地来找我,一边摇扇,一边吟淫诗:“巫山云雨几时就,莫负襄王筑楚台……夭夭,有没有觉得通体舒畅,妖力大增啊?”

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增你个头!拜托,老兄您到底要干什么?”

桃花妖停止摇扇,盯着我皱起了眉:“司命说你欠那个上仙的是心头血,只能是怀有他的子息渡给他的后代。可他已有未婚妻,我只好照着话本子给你整这么出以身相许,谁知人家这么坐怀不乱……”

我开始抓狂:“哪位神仙大哥把这根抽风的木头带走啊!怀什么孕,我可以挖出来还给他!”

“夭夭,你就不能文明点?挖啊割啊的很容易就没命的。还是生孩子安全。夭夭你还了那滴血,我在桃花渊里等你。”

“你这个忽男忽女的死木头到底为什么缠着我啊!”我开始抓狂。

桃花妖安静了一瞬,一双清水眼波光粼粼:“我们这些不知情爱的草木妖,容易一对眼就看上了,便想着日日同它在一起,开花结果,枝叶相通,就这么简单。就算它什么都忘了,我也还是等着,大概都忘了不等它,自己还要做什么。”

这妖精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他又俯身给我灌口水。我怒极拿枕头狠狠扔他,桃花妖风骚地化成朵桃花飘走了。

回头便看到白煌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看我转头看来,就把手里的药碗一泼,全洒在地上。

药香袅袅,是蜀山特有的仙药,防着凉的。我的狐狸心又狠狠地抽了一下。

【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一连三日不见白煌的身影,才算明了自己这个废柴的伪灵兽被抛弃在这朱仙镇了。

自我检讨了一下,白煌生气的原因应该是:我身为一只妖,居然想跟剑仙阴阳双修并生个娃子。这完全是原则上的错误,玷污了他一身仙风道骨啊。

于是,我决定,舍了我这六百年妖行,跟着白煌修仙,以后换个好容貌,再弄个小计谋排挤掉白煌那个什么心上人,跟白煌就是神仙眷侣,天荒地老……

正想着,晴天上劈下一个霹雳,整个客栈都震一震。

我缩了缩脖子,暗叹自己想得有点太美了,把老天都惹怒了。

过了半刻钟,房间门被人撞开,一个衣衫凌乱的小姑娘边哭边喊:“剑仙哥哥叫你……快去帮忙……在后山……”

那姑娘有些眼熟,一见到她,我心头那滴血就滚烫起来,可我来不及细想,一听白煌有危险就疾奔向后山。

后山上阴风阵阵,飞沙走石,整个树林高大了三倍,树叶锋利如剑,我冲撞了一路,一身血淋淋地才找到被妖精包围的白煌。

他不知从哪儿招惹来这么多妖精:满身血腥的虎精、云中的角龙、硕大的黑熊精、吐丝的蜘蛛精,还嘎吱嘎吱转动脑袋的骷髅,数不胜数,分明是前世看的那本《西游记》嘛。

白煌一身白衣破碎不堪,却还是握着“非真”昂着头,一脸我是美少年的表情:“众位再不退去,休怪白某大开杀戒……”

龙的嘲笑声透过云层模模糊糊地传来:“白煌,你当真以为你能历得了这一遭天劫吗?你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对付我们。”我听了这话,只觉脑袋轰鸣,心头那滴血叫嚣着疼痛起来。

角龙看到了我,忽然大笑:“夭夭?你给人当替身还没当够……”

“闭嘴!”白煌忽然大怒,一道紫气自“非真”伸出,云层中的角龙一阵痛呼,竟是掉了一只角下来。众妖不禁全部后退了一步。

“夭夭,过来。”白煌收回剑,转头呼唤我。

我化出人形,走到白煌身边,他伸手握住我的爪子,极轻微地舒了口气。手上黏黏湿湿,他竟然流了这么多血。

“谁让你来的……”白煌冲我怒吼。

“啊?不是你托一个小姑娘来找我帮忙的?”我翻白眼,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教训我!

白煌眉头紧皱:“我根本没见什么小姑娘……”话未说完,晴空里又传来一声轰鸣,跟方才在客栈听到的雷声一样,原来竟是白煌要历的天劫。

我知道他们蜀山剑客要成仙一路必定磨难不少,顶下三通天劫,才真正是脱了凡胎,换了仙骨,就算死了下世也多一份仙缘。

可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一看到他那身破破烂烂的紫衣,鼓荡在凄厉的雷风中,我脑子又像三百年前被阿驴踢的那一蹄子,轰地炸开,想也不想就那么抱住他。

这是我第一次抱他,从他那呆滞没有反应的反应上来看,这也应该是他第一次被母狐狸抱。

天劫正劈在我背上,血肉嘭地炸开,跟放了烟花似的,还带一股烧焦的味道。奇怪的是我竟然还没被劈晕,还能看到因历不了天劫而怒火焚天的白煌,一双充血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我的后背熊熊烈火,白煌的眼睛里也烈火熊熊,他抱着我就地一滚,两边的树妖躲闪不及,被烧得噼啪作响。

我喃喃道:“白煌,我真的快死了,你别折腾了。这种天火哪里是能滚灭的,你若有一点点怜悯我,求你挖出我的心头血,下世再别让我欠你的,也千万别再遇到你。”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天火其实算是好东西,我没死成,反而把六百年前的记忆全都烧了回来。

六百年前我只是只小狐狸,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看上了时任妖王的白煌,日日在他洞府前种桃树,种了整整四百年,硬是种出了一片浩瀚的桃花渊。桃花渊里凝出了桃花妖,看我一片痴心却无结果,好心地拐带我私奔离开这个伤心地,也结成了我跟桃花妖的渊源。

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白煌却现身相见,阴冷着脸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很是惶恐,不知 “求合体”还是“求交往”更文雅点儿?抱歉,咱是兽界,一向很直接,可我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煌冷冷哼一声:“找我的母兽多着呢,不过就惦记我的妖力。三日后我散妖行,你过来分点便是。”

我更惶恐地摇头,捉住他的袖子:“我不是要妖力,我只是喜欢你。”

白煌甩开我,眯了眯眼睛:“喜欢我……可以做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真的。”我真诚地瞪大自己的狐狸眼,然后就看到白煌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撕开自己的前襟,挖出一颗心来。

心头的一颗血珠圆滚滚的,分外晶莹剔透,他拈起来按进我胸口:“你既然什么都可以为我做,那就帮我记着我的心上人吧。”

三日后,白煌散了妖行,坠入轮回六道,只为莫涵。

我得了那滴心头血,妖力大增,也可上天入地,灵魂不灭。几世轮回中,我便成了白煌的镜子,只要看到我,他便会想起所有的一切,还有莫涵。

我觉得,为心上人记着心上人的心上人,心心念念几辈子的人其实是自己的情敌,真不知道是个傻货还是悲剧。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蜀山上,房内简单陈设着山水围屏、黄杨木香几、花梨木座铜鳅耳炉和几副墨宝,藕色帐子,看不出是女子香闺还是男子寝处。

其他人均没见到,只有那日来客栈向我求救的小姑娘照顾我。

她不肯说白煌在何处,也不肯放我走,还把我定在人形上,日日喂我吃一种怪药。

我挑眉看她,肉肉的脸,眉有点淡,鼻梁有一点儿雀斑,唇色很漂亮,眼睛透着狡黠——很熟悉的相貌,竟有那么七八分像我。

我开不了口,动不了手,像一具僵尸般由她摆弄。被她折腾好几天后,桃花妖终于摇着那把风骚的桃花扇来救我了。

桃花妖才刚背起我,小姑娘就堵在门口一双眼睛锋利地盯着我,看得我一抖一抖的。我心里正忐忑,她却默默地闪到一边,示意我们可以走。

“莫涵!”我终于忍不住喊她。我心头刻着她的名字,她化作千种模样,我都是识得她,那滴心头血就刻着她的名字。

“原来一只小狐狸也可以这么聪明。”莫涵轻笑起来,才抹了下脸,露出本来面目,果然不愧为仙界最美的女仙,连我看到这样的尤物都不能呼吸。

她轻蔑地哼道:“小狐狸,白煌损了万年妖行,修了仙道,却在关键时刻多出来一个你让他坠入凡尘。在诛仙镇,我本想借白煌历劫的天雷顺道劈了你……谁知白煌为救你,竟抽了自身的仙骨……”一股不经意的疼痛闪过她冰冷的眸子。

什么?白煌抽了仙骨?我心急如焚,还未来得及开口,莫涵突然一把扯开我的前襟,硬生生地把我的心挖开一道大口子。

“这就是白煌给你的心?”莫涵一把捞住那滴心头血,我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扑过去。

“不要!”

那滴血被她狠狠地摔在地上,用力踩踏,皆没进了纤细尘埃中。我卑微地趴在她的脚边,浑身是血。

也罢,就这样,来世再见白煌吧。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桃花妖带我回桃花渊,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俩日日在一起,开花结果,枝叶相通。桃花渊里的木屋和木桶已经修好了,我日日泡澡,桃花年年妖妖冶冶,开得繁盛如火,我却再无欣喜之情。

历了这一番苦难,我依旧是原来样貌,没法一笑勾人魂,二笑拘人魄,三笑便挖了人心美美品尝一番。甚至,我背后多了一片恐怖的烧伤,还有一道从颈沿着脊椎至腰的伤痕,像是被生生抽了脊柱。

莫涵已回归仙位,跟着月老来看我。

她说,那日她去客栈通知我是存了私心,她想让我在白煌历劫时被顺道劈死,谁知我竟扑在白煌身上以身挡劫。白煌为保我不死,抽了自身的仙骨,换给我。

她说,白煌抽了仙骨,再世为人,劫难重重,尤以此世为重。

她说,六百年前白煌给我的那滴心头血,便是把心给了我。只是那时他太过骄傲,故意说刻上了莫涵的名字,让我替他记着。

她最后说,我摔碎的那滴心头血,是白煌留下的最后信息。自此之后,人海茫茫,再无人能找到他,他也将永远记不起自己是谁,永远在尘世浮沉。

我的后背开始尖锐地疼了起来,似火烧,又似剥肉削骨,我跳起来向外冲去,莫涵拦住了我:“没有用的,我已经毁了他所有印记,你不可能找到他。”

我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又对冲过来的桃花妖说了声抱歉,他了然地笑笑,洒了我一身的桃花瓣。

桃花如雨,花纷似梦,是最美的祝福。

【尾声】

我已不知自己游荡了多少世。秋去春来,夏走冬转。

梦里的白煌也已渐渐不再清晰。我换了仙骨,已是一名散仙,只觉人生漫漫,空闻叶落懒看云多,浮世种种与自己毫不相干。没有死生病痛,苦乐分离,原是如此寂寞如雪。

那日,如往常一样,我走过一个经殿,突然听到有人在吟诗。用的是一种异族语言吟诵,带着一种神秘的忧伤。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我冲入殿中,只见到一个年轻的喇嘛,懒散地坐在蒲团上。就如他初来桃花渊那次,定定将我望着,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流光溢彩,将我的小心肝瞧得七上八下,声音颤:“还、还有吗?”

他低垂了眸光,轻声念出最后一句:“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猛然间,心头仍如烙了那滴血,滚烫如沸,桃花妖送给我的那些桃花瓣从我衣袖飞出,纷纷扬扬舞在整个天地间,光影交错,霞光绯然,刻在骨上思念全数倾泻而出,倾天覆地。

白煌,过了一千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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