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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院

2021-7-19 20:33| 发布者: 会打坐的大灰狼| 查看: 12944| 评论: 0

摘要: 我的小院“四方八面四堵墙”——这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教我记识两个字“圐圙”(音可大致读为“库伦”)的方法。这两个字恐怕没多少人会知晓,当然这样生僻的字词知晓也没什么意义。但在我的故乡,只要有人说出这两个 ...

我的小院

 

“四方八面四堵墙”——这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教我记识两个字“圐圙”(音可大致读为“库伦”)的方法。这两个字恐怕没多少人会知晓,当然这样生僻的字词知晓也没什么意义。但在我的故乡,只要有人说出这两个字的音来,就是缺门牙的小孩子也知道它的意思。

圐圙在我故乡的意思,也就如同“四方八面四堵墙”,就是围起来的一块地皮。我的小院就是在先有圐圙的情况下继而出现的。不过这些似乎与我无关,我的小院——那部分现实的小院,是我的父母慢慢圈起来的。

我的父亲在娶到我的母亲几年后就来到了我母亲的故乡,这当然是不合情谊的。只是因为父亲的长辈们的事,父亲在他自己的故乡呆不下去了,就和母亲一起来到了我现在的故乡。所以要论祖籍,我的可爱的小故乡跟我的瓜葛就变得好少。不过这些无所谓,我挚爱的,还是我现在的故乡。我死后,也希望埋在它的土壤里。

母亲和父亲来到了我们的村庄,开始的情况就是没有立锥之地。村庄里有很多的讲究,嫁出去的女儿回到自家的村庄已不多见,哪能再住回自己的家里!可是住到其它地方又无亲无故,倒也不如就且回到母亲的村庄。所以父母就暂住到了母亲本家的十五爷家中。

这是两间南房,就是坐南朝北的屋子,在我们的故乡这样的屋子不是用来居住的。屋子的墙皮是混了麦秸的泥抹好的,里面黑漆漆的,我实在难以想象其中的情景。我很庆幸在小的时候亲眼看见过它!它矮小的就像是裹了小脚的老妪佝偻的倚在地面。我只能记得它的外貌,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在我想要更详细的记起它时,它早已被风吹走了。

父亲和母亲找了村子里的大队书记,花了一些钱(好像是九百块)就在我们村庄的北巷买来一块地皮。那时候北巷还没有多少房子,就是一片荒芜的地界,在秋天常常被用来收拾粮食。这片荒芜的地面上,还有很多的坟墓。父亲和我说,我家房后的二星伯伯家,原来的地面上就有很多的坟墓,父亲说我们家的地面下没有,但在夜晚我还是会害怕。这害怕从我懂事就开始,甚至延续到了现在。现在,我也只是用理智来宽慰自己的害怕,在夜里,我常常会吓得一身冷汗,或是汗毛直立。

父母拥有了地皮之后就立即开始兴建我家的西屋,毕竟住在别人家里不太合适。先建西屋就是用来过渡些时日,因为西屋不重要,可以建的稍微差些,况且父母当时也没那份力量。父母希望积攒些钱,再好好地建正房!

父亲有他的工作,母亲则是在村庄旁的砖窑里干活。母亲一辈子都劳累,到现在年迈惹的浑身是病。我有时候就常常想“命运”这样的字眼,可是想又有什么用处?!母亲的前半辈子就是劳累的命运(我希望改变她的后半辈子),我家西屋的砖块都是母亲捡回来的,捡的都是砖窑里废弃的半块儿砖。我不知道母亲捡了多久,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推着借来的小车子运送了多少趟,总之,建房的砖够了。为了外观上的体面,屋子正面的墙上是用了几块完整的砖块。母亲指着,可以数的见。

有了砖块就缺架屋顶的椽了。我的母亲现在常常会笑话西屋的椽,说是歪扭的很,其中没有一根是直的。母亲说等拆了西屋一定要我看看那些椽。母亲说这些的时候眼角常常会湿润。这些椽生前是什么树木我不太清楚,我从破旧的屋顶上看到过它们,暗褐色,还有许多细小的刺儿,很容易扎手。这些椽是父亲买回来的,它们来我家之前就是椽,因为它们是从旧屋子里拆下来的。

我家的西屋建好后我还没有出生。我可以想象得到父母那时的心情。西屋建好后父母就搬了过来,面对没有围墙的院子心里一定很空旷,我猜想父母一定是先找些葵花的杆用铁丝串织起来,就把我的小院围起来。早晨北方温暖的阳光从葵花杆的缝隙间溜进我的小院,再慢慢爬到西屋的玻璃上。傍晚西屋就最先进入黑夜,把余辉披在自己自己的背上。

我出生了,就睡在西屋的炕脚。我睡在炕脚会安全些,就算是打个小滚,也不会摔倒地下。在西屋我应该度过了有两年的时光,我在西屋的炕上开始了“三反六坐九爬撒(就是三个月会翻身,六个月会坐,九个月就会爬行)”,在我可以坐利索的时候我发明了自己的一项“专利”——盘腿坐着惦着屁股移动。父母或是亲人邻居呼喊招引我,我就会屁颠屁颠的移向他们,带给他们无尽的欢笑。

我说我记得我家的正房是怎么建好的,还说父母在建正房时院子中央有一堆生白灰,姐姐小时候曾走进过石灰里面,把脚丫子都烧起了水泡。母亲说这绝对不可能,说我断定不会记得那些。我强调自己的确记得,并且把一些细节都说的头头是道。母亲就说怕是我稍长大后她和我讲的这些,我就拿做是自己的眼见为实了。

正房建好后我们全家就搬了进去。母亲也常常说起她和父亲怎样建正房。正房的地基都是山上的石头,这些石头是父亲约人开着四轮拖拉机带着炸药去山上炸回来的。父亲还说他会炒炸药,这一度让我羡慕。父亲把山上的石头炸下来,再一块块抱上四轮拖拉机的铁皮车厢,拖拖拉拉的这些它山之石就来到我的小院。大的石块就直接做了地基,半大的父母还要另作对待,就是扬起铁锤把它们砸成核桃大小,做水泥浇筑屋顶的石子儿。

搬到正房后母亲总是夸我爱惜新屋子,从来不会在墙上写啊画啊,不会磕磕碰碰。我记得外婆的奶儿子(替有钱人家喂奶的孩子)曾在我家住过几日,在正房的炕上他弹铁珠子玩耍,就在墙壁上留下两个圆形的伤痕。他走后我多次触摸过那两个伤痕,母亲也很是心疼,就把埋怨的话说给我听。我就越发爱惜正房了。

须臾间二十年过去,正房早就脱皮掉渣失去往日风采。前些日子母亲在电话里讲我已经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要把正房重新装修一次。这就要把原来的红胶土泥墙刨掉,露出鲜红的砖块再做修饰。我不知道父母见到尘封二十年的砖块,会有怎样的感慨。

正房建好后,接下来我的小院就拥有了它真正的围墙。围墙也是红砖砌好的,这时候的砖大多都是完整的,也是母亲在砖窑里干活换来的。砖与砖之间用的是沙灰,可惜沙多灰少,沙子还是我们当地的红土沙子。风吹日晒,这墙也衰老了不少,把耳朵贴在墙上,都会听得到这些沙子低语。

建好围墙后的几年,我家的大门还是在用葵花杆编织而成。我儿时犯了错误就常常钻在葵花杆编织的大门后,午后的阳光从缝隙间钻来勾逗我的不快。我看着葵花杆的纹理,看一眼阳光,或是悻悻的走开,或是窝在角落睡着,最后被夏天的蚊子咬醒。

北方的院子都讲究“四合”,我的小院在岁月里慢慢四合起来。先是有了东房,其实也不可称之为房,它不过是一间牛棚。在有牛棚之前东墙的脚下还有过一排兔舍,是父亲亲手建造的。父亲养过几年兔子,我一段时间的记忆里满院子都奔跑着兔子,有灰有白,有肥有壮。兔子还喜欢满院的打洞,这个月打好洞,下个月就从洞里跑出好多小兔子,我们一家人就别提多么开心了。后来可能兔子们闹病,父亲就把兔舍也收拾了。

这期间我的小院还有过羊,不过它们的屋子在南墙底下。我家的羊多的时候会有十只左右。白天它们都被羊倌带走,傍晚了再被母亲从村口接回来。我从小就可怜那些羊倌,羊倌们大多是单身汉,邋里邋遢。羊倌给我们放羊是收钱的,收多少怎样收我实在不知晓了。不过我们那里还有个规矩就是羊倌每年年关都要去放养羊的各家吃顿饭,给我家放羊的羊倌叫水泉,总是笑嘻嘻的唯唯诺诺。母亲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水泉吃着还喝着烧酒,父亲也一直和他交谈。我总是为水泉流泪,可怜他孤苦伶仃。水泉也就很喜欢我。长大一点我在一次庙会上还见过水泉,他蹲守在一个卖小东西的杂摊子前,盯着其中的一副扑克牌,和摊主嬉笑着交谈。我记得那副扑克牌每一张上面都有一位穿着比基尼的少女,我还不懂风骚。

我家卖最后一批羊的时候还有个小故事,不过很沉重。来收羊的父母都认识。收羊的出了价钱,父母想要多卖些,收羊的要少出些,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到夜暮还是没做成这单买卖。收羊的人就闷闷的离去。可没几日就传来消息,说是那一晚收羊的人被大卡车撞死了。母亲叹息说早知这样不如便宜些卖与他叫他早回家,或许就躲了此劫。可谁料得到呢?!

羊走后就来了猪,我家最初的猪圈在西墙底,挨着西屋。猪圈是我国一度流行的样式,有“炕”有“院”。猪圈里的黑毛老猪,总是哼哼唧唧的,还喜欢在它的黑尿泥“院子”里游玩。我从小心肠软,见不得杀生,对所有生命都万分怜惜。每年年底杀猪我都要哭一番,不过吃猪肉的时候我都是笑着。老式猪圈被后来水泥砖墙的新式代替,黑猪也变成白猪。猪的日子似乎过得更为惬意,不过它们的寿命也更短了。吃着饲料,几个月就被铁钩勾了嘴,血淋淋的拉出来变成一扇扇猪肉。

我的小院还养过几年母猪,就是母猪下了猪崽子卖人家的亲生骨肉。有一年猪崽子卖不出去,我家就都养下来。因为地方短缺就在院子中央临时搭建了个猪圈。这群猪仔子里有一只背上长着黑斑的小猪,它是最后生出来的,又瘦又小没精神。我就常常在猪圈里扶着它吃奶,断奶后我还是常常在猪圈里保护它,喂食的时候就打开别的小猪要它先吃——我还不会预料它会是最先死的那一只,因为在我的“照顾”下它长得又快又肥。我又哭了好久,和母亲闹着脾气。我家的最后一只母猪长到了五百多斤,都胖的面目全非了。它最后一次生了十八只猪仔,不过只存活了六七只。

猪走后就来了牛,就有了东墙下的牛棚。牛是奶牛,吃的是草和玉米料,挤的出半桶多的奶。奶牛在我家呆了有八年之久,所以对牛我又有极深的感情,以至有人称呼我“老刘”变成“老牛”,我也没什么怨言。我看到过许多牛的眼睛,它们是最善良的动物了,眼里很少会有狡黠。父母的年迈,最后把牛也送走了,母亲就偷偷地流泪,我虽然不会流泪了,可心中真是有千千结。牛棚,现在就当做是柴草间了。

我的小院里变革最麻烦的是南屋,南屋还连带着大门。最开始有大门没有南屋,大门就是葵花杆编织的。在我大约十来岁的时候我家有了正式的大门和南屋。大门门沿上方写着三个大字“礼且和”,我知道这一定是母亲挑选的,这也反映了母亲治家待人的准则。大门的门扇是杨木制的,油漆了橘红色,渐渐的被晒得淡化成橘色。这时候的南屋有了一间,曾住过奶牛,后来就无实用。这时候的大门坐北朝南,开门有影壁,影壁上是个大大的福字。

南屋和大门的变更是因为门前街巷太窄,门也太窄,带来了许多的不便。我在高中毕业那年夏天拆了南房大门,重新建成了现在的一溜南房和坐西朝东的宽阔大门,在决定门的宽度的时候,匠人拽着一匹写着“吉凶喜丧富败官学”的尺子,在合理的尺度范围内,母亲选择了“学”。我家的大门门沿上变成了四个字“勤和家兴”。

长大了才发现我的小院竟然给了我那么多,这其中的味道,只有去体会。小院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圐圙

我的小院至此是一个节点,东南西北就算是四合了!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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